刘家死死掌握住那条雪花钱玉矿山脉,树大招风,每年死在嘴巴上的下人,很多,暴毙的刘氏家族各房子弟,也不少。
刘幽州此刻身穿明黄色竹衣“清凉”,这件曾是大王朝皇帝心头好的法宝,被誉为小洞天。
而另外一件被皑皑洲刘氏凑成对的竹衣“避暑”,则有小福地的美誉。
刘幽州喜欢换着穿它们。
穿着舒服,还不招摇过市,否则那些道家符箓法袍和神人承露甲之类的,太扎眼了,这不明摆着跟人说我有钱吗?
我有钱,但是我不喜欢说啊。
再说了,其实我刘幽州也没不算真有钱,这不昨夜一坛忘忧酒都不舍得买吗?
刘幽州叹了口气,“柳婆婆,我真不能去剑气长城啊?”
老妪语气坚定,“家主吩咐过,绝对不许去。”
刘幽州问了一个很直指人心的问题,“剑气长城归根结底,还是浩然天下的刑徒流民,跟咱们这边关系其实没想象中那么好,倒悬山的龌龊事多了去,他们跟妖族打生打死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有人一怒之下,干脆就反出剑气长城,投靠妖族?”
老妪想了想,“剑气长城有那些老剑仙和三教高人盯着,应该出不了大的乱子,但是这类人,肯定会有的,想来是剑气长城不愿意宣扬家丑。少爷,其实你不用太在乎那边的形势,按照猿蹂府的谍报显示,这一代剑气长城的年轻剑修,资质尤其好,而且不是几个人,是雨后春笋一般,一起冒尖,几乎能够媲美三千年前那一拨剑仙,那一辈人,可真是厉害,压得妖族整整八百年都不敢挑衅剑气长城,许多妖族终其一生,都没能见到过那堵城墙。所以啊,我看未来几百年,倒悬山都会是生意兴隆的太平光景。”
少年有些伤感,喃喃道:“可是我们刘家挣钱的大头,就是发死人财啊。”
老妪想要提醒少爷在倒悬山要慎言,可看着少年神色失落的侧脸,有些于心不忍。
一位猿蹂府管事出现在两人前方,路边停着两辆马车,老管事轻声道:“少爷,府上有贵客登门。”
刘幽州点点头,登上一辆马车。
到了猿蹂府,刘幽州看到一个斯文男人和一位高大女子,满身书卷气的中年男人站着欣赏一幅挂画,女子坐在那边喝茶。
男子似乎是一位书画行家,赞叹道:“不曾想这幅《老莲佝偻图》才是真迹,不愧是力量气局,卓尔磊落,仅就画莲而言,五百年间无此笔墨者。”
在来的路上,管事小心起见,都没有跟刘幽州说到底是谁,直到跨过猿蹂府大门门槛,才小声告诉刘幽州,是中土神洲的大端王朝皇帝与国师联袂莅临府邸。
刘幽州作揖行礼,“刘幽州见过陛下和国师。”
那男子转过头,对少年笑道:“这次寡人是借着国师需要借助小雷泽淬剑的机会,才能够忙里偷闲,来这倒悬山透口气,本来不愿叨扰猿蹂府,只是听说刘公子刚好也在倒悬山,便想着如何都要来此讨要一杯茶水了。”
刘幽州再次作揖,“陛下太客气了。”
大端,浩然天下最新的九大王朝之一。
吞并了某个旧王朝的大半版图,新的大端如今百废待兴,照理说不该皇帝和国师都离开庙堂。
只是这些机密内幕,暂时不是刘幽州能够去揣测的,至于为何大端皇帝如此卖猿蹂府面子,刘幽州倒是一清二楚,大端能够打烂一个前九大王朝之一的太玄王朝,一场牵扯到无数势力的灭国之战,持续了将近十年,大端硬生生拖垮了太玄谢氏,皑皑洲的刘氏,或者说他爹的钱袋子,出力极大。
刘幽州直腰起身后,又对那位大端女子国师作揖道:“小子仰慕国师已久。”
其实刘家是大端王朝的幕后恩人之一,作为未来家主的刘幽州,不用如此放低身价。
女子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放下茶杯,“跟你爹性情相差也太大了,挺好的。”
大端皇帝有些汗颜。
这话算是好话吗?
高大女子笑问道:“可曾去过剑气长城?”
刘幽州甚至连落座都没有,一直毕恭毕敬站着,摇头道:“还不曾,家父不许我去,怕出意外。”
女子想了想,“我唯一的弟子,如今正在剑气长城那边砥砺武道,刘公子若是愿意,可以与我同行,不会有意外。”
老妪与猿蹂府老管事视线交汇,都觉得有些棘手。
倒不是觉得大端国师在吹牛,而是涉及到家主意愿,下人们不敢擅自做主。
好在刘幽州已经摇头婉拒,“不好违背家父,还望国师见谅。”
高大女子不以为意,点头道:“我那弟子很快就需要离开剑气长城和倒悬山,让他去皑皑洲历练也好,刘公子不介意的话,可以捎上他。”
刘幽州神色轻松一些,语气也轻快许多,笑道:“乐意至极!”
毕竟他一个少年,是在面对一位中土神洲第五人。
像他爹,在皑皑洲早已无敌手,却说自己在中土神洲最多是十人之中垫底。
见那女子站起身,大端皇帝便开口笑道:“离开倒悬山的具体时辰,回头寡人会让人第一时间通知猿蹂府。不用送,我们自己离开就行了。”
一男一女走出猿蹂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