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有些道理很天经地义(4 / 4)

剑来 天蚕土豆 19200 字 2023-08-27

坐起一人,是个粗眉壮汉,腰间挂刀,双腿挂下,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扯去身上一张黄纸符?,被撕下后,符?砰然燃烧殆尽。

老妪神色大惊。

那汉子笑道:“不用点法子,钓不起鱼儿。”

汉子舒展筋骨,同时一挥袖子,一股灵气如灵蛇游走四方墙壁,然后打了个响指,祠庙内外墙壁之上,顿时浮现出一道道金光符?,符图则如飞鸟。

他那拨市井蠢货动身之前,就率先潜入这座水仙祠庙,画符之后,又用了独门符?和秘术,如同龟息隐匿之术,这才能够蒙蔽自身气机,不然这位渠主夫人可就要被吓跑了。至于那些拘押符?,更是师门赖以成名的好手段,名为雪泥符,又名飞鸟篆,符成之后,最是隐蔽,不易察觉,真正如那飞鸿踏雪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

不过除了这门符?绝学之外,自家师门到底是一座响当当的兵家门派,而且精于刺杀,又与寻常兵家势力不太一样,故而同门师兄弟,多是世俗王朝那些将相公卿的贴身扈从,虽然在这十数国版图上,师门算不得最顶尖的仙家势力,可仍是没人胆敢小觑。只不过他性子野,受不得约束,数十年间,独独喜好在山下江湖混迹,宁为鸡头不做凤尾,没事就去逗弄那些好似水里泥鳅、山上蚯蚓的江湖豪侠,生杀由我,倒也痛快。尤其是那些个所谓的女侠,更是别有滋味。

汉子此刻看着那老妪和两位少女,已经视为囊中之物。

老妪缓缓问道:“不知这位仙师,为何处心积虑诱我出湖?还在我家中如此作为,这不太好吧?”

汉子伸手一抓,从篝火堆旁抓起一只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猛然丢出,嫌弃道:“这帮小兔崽子,买的什么玩意儿,一股子尿sāo-味,喝这种酒水,难怪脑子拎不清。”

汉子似乎心情不佳,死死盯住那老妪,“我师弟与你家苍筠湖湖君,不太对付,刚好这次我奉师命要走一遭随驾城,湖君躲在他湖底龙宫,不好找,知道你这娘们,从来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怨妇,当年我那傻师弟与苍筠湖的恩怨,归根结底,也是因你而起,所以就要拿你祭刀了,湖君赶来,那是正好,只要他爬上了岸,我还真不怵他半点。不都说渠主夫人是他的禁脔嘛,回头我玩死了你,再将你尸体丢在苍筠湖边,看他忍不忍得住。”

老妪脸色惨白。

两位侍女更是凄凄惨惨戚戚的可怜模样,渠主夫人还能维持障眼法,她们已经灵气涣散,隐隐约约显出真容。

那些市井浪荡子更是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尤其是那个站在神台上的轻佻少年,已经需要背靠神像才能站住不瘫软。

陈平安虽然不知那汉子是如何隐蔽气机如此之妙,但是有件事很明显了,祠庙三方,都没什么好人。

那个唯一还坐在篝火旁的少年,还算剩下些良心,不过这会儿已经吓得尿裤子了。

老妪干脆撤了障眼法,挤出笑容,“这位大仙师,应该是来自金铎国鬼斧宫吧?”

那汉子愣了一下,开始破口大骂:“他娘的就你这模样,也能让我那师弟春风一度之后,便心心念念这么多年?我早年带他走过一趟江湖,帮他散心解闷,也算尝过好些权贵妇人和貌美女侠的味道了,可师弟始终都觉得无趣,咋的,是你床笫功夫了得?”

远处树枝上,始终双手笼袖的陈平安眯起眼。

庙门口那渠主夫人脸色难看,仍是语气谄媚道:“当年我与仙师的师弟,情投意合,不止是想要做那露水鸳鸯,而是铁了心要做一对不合规矩的神人道侣,只是被藻溪渠主那个贱婢陷害,将此事偷偷禀报了湖君大人,事后哪怕我苦劝湖君,他仍是执意要出手伤人,才有了那么一桩误会,仙师大人明鉴啊。”

渠主夫人见那横梁上的汉子,已经开始按住刀柄,一手抓住一位侍女,往前一拽,娇媚笑道:“仙师大人,我这两位婢女生得还算俊俏,便赠予仙师大人当暖床丫鬟了,只是希望怜惜一二,来年厌烦之后,能够将她们送回苍筠湖。”

汉子问道:“那你呢?”

渠主夫人笑道:“若是仙师大人瞧得上眼,不嫌弃奴婢这蒲柳之姿,一并侍寝又何妨?”

汉子不置可否,下巴抬了两下,“这些个腌?货,你如何处置?”

渠主夫人嫣然一笑,“冒犯神?,本就该死,碍了仙师大人的眼,更是万死。我这就将这些家伙清理干净?奴婢袖中珍藏有一盏潋滟杯,以苍筠湖水运精华做酒水,刚好借此机会,请君宽饮开怀,我亲自为仙师大人倒酒,这两位侍女是生前是那宫廷舞姬出身,她们宽衣解带之后,起舞助兴。”

汉子依旧笑意玩味,默不作声。

这愈发让那位渠主夫人心中打鼓。

刹那之间。

汉子毫无征兆地一刀劈斩而出。

渠主夫人吓得一缩头,但是所幸那道刀光却不是取她头颅,而是去往祠庙之外。

渠主夫人花容失色,转头望去。

只见一棵大树那边,被刀光映照之下,树枝之上,一位头戴斗笠的年轻游侠微微抬头,一手犹然缩在袖中,只用一只手就握住了那抹刀光,刀光与手掌附近凝聚的罡气撞在一起,衬托得那个陌生人宛如神人,手握明月。

汉子心中惊讶,脸色不变,从坐姿变成蹲在横梁上,手中持刀,刀锋雪亮,啧啧称奇道:“呦,好俊的手法,罡气精纯,凝练圆满,银屏国什么时候冒出你这么个年纪轻轻的武学大宗师了?我可是与银屏国江湖第一人打过交道的,卯足劲,倒也挡得住这一刀,却绝对无法如此轻松。”

陈平安轻轻收起手掌,最后一点刀光散尽,问道:“你先前贴身的符?,以及墙上所画符?,是师门秘传?只有你们鬼斧宫修士会用?”

汉子笑道:“借下了与你打招呼的轻飘飘一刀而已,就要跟老子装大爷?”

汉子从横梁上飘落在地,当他大踏步走向庙门口,渠主夫人和两位侍女,以及那些早已散开的市井男子,都赶紧避让更远。

汉子以刀拄地,冷笑道:“速速报上名号!若是与我们鬼斧宫相熟的山头,那就是朋友,是朋友,就可以有福同享,今夜艳遇,见者有份。若是你小子打算当个古道热肠的江湖豪客,今夜在此行侠仗义,那我杜俞可就要好好教你做人了。”

那些市井少年青壮只觉得这仙师说得吓人肝胆。

但是那位渠主夫人却很是意外,姓杜的这番言语,其实说得大有玄机,谈不上示弱,可绝对称不上气焰跋扈。

接下来,更让这位渠主夫人倍感震惊。

那个年轻游侠一闪而逝,站在了祠庙敞开大门外,微笑道:“那我求你教我做人。”

杜俞一手抵住刀柄,一手握拳,轻轻拧转,脸色狰狞道:“是分个胜负高低,还是直接分生死?!”

结果那人回了一句:“你没打死我,已经快吓死我了。”

渠主夫人真是没胆子笑出声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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