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考生回过神,看看自己的画,又看看众人,忽的笑了,道:“我顾三明自诩奇才隐世十年,今次想来一展技艺一鸣惊人,现在看来却是个笑话....连少年人都不如。”看向那蹲在纸上垂头的秦梅,抬手一礼,“多谢指教,我一直以为隐世才能潜心技艺,却原来最精妙的技艺在街市....顾三明醍醐灌顶。”说罢甩袖大笑而去。
这是弃考走了?
殿内诸人愕然,旋即响起一片议论声,不少考生神情变得复杂,犹豫,低头看自己的画,口中喃喃....
这情形可不对!
啪的一声,高台上一声脆响,诸人不由打个激灵看过去,陈盛肃穆而坐,道:“你们是来考试的,不是来比试技艺的,所谓君子六艺,是修身养性,不是争强好胜,六艺考试我们看的也是你们各自的技艺,能决定你们高下的只有你们自己...”又淡淡一笑,“当然,选择考试还是修行,也都是你们自己的抉择,只要想清楚就好。”
他在自己以及想清楚上加重语气,殿内原本有些惶惶的考生们渐渐清明,是啊,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准,不如别人也是很正常的,他们又不是非要拼个第一,是考试嘛,拿出自己技艺得自己应得的分数就好了.....
殿内嘈杂渐散,气氛平复安静。
不过也有一个考生有些茫然的抬头。
“出什么事了?”庞安不解道,看着高台上。
旁边站着的考官看他一眼,难道这小子没有被这白袍少年作画惊扰,反而是被陈盛的惊堂木惊扰?
“没事,专心考试吧。”一个考官说道。
庞安哦了声果然没有在东张西望继续低下头作画,凝神专注,身姿轻松,偶尔还活动下肩头,仿若在自己家的书房案头。
真够淡定的。
不过要说淡定.....他们的视线再次落到蹲在地上的少年身上。
自从他将丈二的整纸铺在地上,拿起笔的那时候起,就再也没有抬起过头,别人的围观注视,别人的震惊不安惶惶,突然弃考的考生,陈盛的惊堂木断喝,他一概没有理会,他好似对四周已经没有了知觉,脚踩的这丈二纸就是他的天地,他的天地中只有他....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怀疑他这是故意哗众意图影响其他考生....”一个考官低声道,“现在我知道我错了。”
“他就是在作画。”另一个考官点点头低声道,好奇又激动看着地上越来越热闹的画纸,如同一个缩小的天地在眼前展开,莫名心怦怦跳,期待啊。
因为适才陈盛的惊堂木提醒,走下来的考官们为了不影响考生便离开重新走回高台,有一个考官走开又回头。
“不过,这个姿态这个神态....”他喃喃,“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听过,不是见过,因为听过而觉得见过思绪也是混乱了,他摇摇头自己也入迷了收回视线。
殿内通道上那白袍少年蹲着如同一块顽石,又如同一颗老松,也如同荒漠里一粒沙。
.....
.....
时辰快到了。
薛青转头看看日光。
正殿里不时的有考生走出来,虽然规定是一个时辰,但大多数人都用不完,尤其是书法的,绘画的要多费一些时间。
“..怎么出来的人这么少?”
“这场考生神情都古古怪怪的。”
“怎么回事?”
书艺写字作画各自什么水准自己心里清楚,可以说考前就大概知道结果,不应该悲喜这么明显啊。
“这场有个可厉害的人...把大家都镇住了...”
“看到先前的顾三明没?那不是考完了,是看了那考生作画直接弃考了...”
“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