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惠英却是一怔,笑容隐在黑黝黝的褶皱里,低头道:“想啊,咋不想呢。”
“……”
范小爷直想扇自己,抓了抓头发,才生硬的憋出一句:“哎,英姐,你老家哪儿的?我听着像荆门的。”
“对,就是荆门的,你还挺熟的啊?”那女人有点意外。
“我有个朋友也是荆门的。哎,那你家里有地吧,没人种么?”
“能种的早就没了,大病,不好治。我自己伺候不了,就转包出去了。听说这边扁担挣钱,就过来试试。这些年供他看病,供婆婆下葬,供孩子念书,我自己还攒了点。旁的不说,这里的女扁担没人强得过我。”
“那你也别老存着,没事吃点肉什么的。”范小爷笑道。
“吃啊,我一个礼拜吃一回呢!哎呀,我家小子毕业得找工作,谈对象,还得买楼,哪样不用钱?我用不着,我都行。”
钱惠英半点戚戚哀哀的情绪都没有,反而拍着胸脯,一脸骄傲。她未必不知道孩子在撒谎,但她不愿去想,也不晓得如何解决。
摇摇晃晃的大灯泡下,坐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夜风伴着邻居们的吵嚷声,一丝丝的透过窗户缝,吹得糊纸沙沙作响。
“咝!”
范小爷忽然打了个寒颤,又觉小腹一阵肿胀,头疼道:“姐,你陪我去趟厕所吧。”
“行,穿件衣服,别冻着了。”
钱惠英爽快应道,连手电筒都没有,就摸黑出了门。这会儿是九点,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反正没到让范小爷用尿盆儿的程度。
俩人一前一后,路面像泼了厚厚的一层墨汁,只有邻居的昏灯能照亮少许。
范小爷拽着她的衣角,颠颠往那边蹭,走到半道,猛地不敢动了。只觉前面晕乎乎的一片影子,不知是坑,还是土堆。
“我看看!”
钱惠英也停了停,小心凑过去,脚下忽地一载歪,又立马稳住。她一步跨到对面,那副大嗓门在漆黑的巷子里格外清亮:
“没事没事,往前走,迈过去就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