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许七安喊住他,训斥道:“陛下派你来监督我,你得有“钦差大臣”的自觉,腰杆子挺直些。”
旋即,他大声说:“本官终究是外臣,与贵妃娘娘不便私下见面,这位小公公负责监督本官,是奉了陛下旨意的。”
他这话表面是说给琅儿听,其实是对里头的陈贵妃说。
沉默了几秒,屋里传来陈贵妃的声音:“那便在外头候着吧。”
“站远点.....”许七安挥挥手。
小宦官乖顺的退到远处。
站在院中,许七安假装整理仪容,其实趁着这个短暂的时间,权衡着利弊,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如果只是感谢我,没必要屏退众人,换而言之,陈贵妃与我说的话,是不能被外人听见的。
“我让小公公站远一些,是对陈贵妃的一种妥协,站远处的优势是,既听不到我和贵妃的谈话,又能清晰的看见我们在屋内的一举一动。
“这就杜绝了陈贵妃假装老鹰吃小鸡,实则诬陷我欺负后妃的算计......虽然这个操作有点粗劣,但我不能不防。”
思考结束,他进入了屋子,见到了端坐在软塌,华美宫装的陈贵妃。
这是许七安第二次见到陈贵妃,上一次还是去年年底的祭祖大典,他一嗓子吼塌永镇山河庙,然后假模假样的表忠心,近距离见过皇帝的女人们。
陈贵妃和临安是一样的脸型,标准的鹅蛋脸,眉眼、嘴唇、鼻子都很标致。
单凭颜值来说,陈贵妃比皇后要稍差,但她的气质端庄温婉,亲和力比皇后强。
不过,绣花华美的衣裙和头上繁杂昂贵的首饰,破坏了她的亲和力。
许七安见过的女子里,只有临安能驾驭奢华的首饰和衣衫,越是华贵,她的魅力就越强。
就好比很多女孩子,不打扮的时候很漂亮,一旦浓妆艳抹,就显得俗气。而临安则是那种打扮越艳丽,就越好看的女子。
这一点母女俩不像。
“今晨陛下在朝堂提出废后,许大人想必有所耳闻了。”
陈贵妃的声音少了少女的清脆,多了成熟妇人的温婉,令人如沐春风。
“卑职已知。”许七安言简意赅的点头。
“那许大人来我景秀宫,所为何事?”
“此案尚有一些疑点。”
陈贵妃“哦”了一声,似笑非笑:“有何疑点?”
“这.....卑职愚昧,暂无头绪。”
屋内短暂的安静下来,陈贵妃凝视着许七安许久,脸上笑容一点点收敛,不多时,已如罩寒霜,一字一句道:
“你撒谎!”
这三个字,像是重锤砸在许七安心里,又如惊雷在耳畔炸响。
她怎么知道我撒谎.......他眼神里厉光不受控制的射出,呼吸为之急促,但又在下一刻收敛了所有情绪,茫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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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此言何意?”
“你能用望气术看别人,别人也能用望气术看你。”
陈贵妃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叹息道:“本宫邀你过来,只是试探一番,可你刚才的谎言,让本宫无法再心存侥幸。许大人心思敏锐,世上再精妙的案子于你而言,都是些小把戏。”
陈贵妃是术士?!这不可能吧。
她为什么要向我坦白,不怕我告诉元景帝么。
她邀我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种种念头闪过,化作一声叹息:“娘娘,何必呢。我可以假装不知道。”
然后回头找魏公和怀庆对付你......许七安心里补充。
到这一步,两人相当于坦诚布公了。
陈贵妃的坦然令许七安意外,他知道这绝非好事。
“你是什么时候查出来的,就在刚才?”陈贵妃又喝了一口茶,平静的就像在闲聊。
“是,我看出琅儿做了伪装。”
“但之前有所怀疑了吧,说说看。”陈贵妃笑了笑。
许七安沉吟道:“卑职回顾福妃案的经过,确实有很多疑惑,娘娘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在桌上摆皇后送的百日春,这里毕竟是后宫,用滋补壮阳的酒把太子灌的微醺,就不怕他做出错事?这不符合您小心翼翼的风格。”
当日怀庆与他说起皇后被打入冷宫的经历,提及陈贵妃对太子之位的重视,以及心胸狭隘、小心谨慎的风格。许七安就有此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