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摧咬着牙道:“你说,说什么我都挺得住!”
阿福叹了口气,眼望着烛火幽幽道:“老奴出身不好,却看上了一户千金小姐,小时候没个遮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大了才知道朱门深似海,遥不可及。为了出人头地,好八抬大轿迎娶意中人,老奴一咬牙投入羊氏家族,跟着老爷东走西顾,刀头上舔血,博个富贵。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人家千金小姐等不了那么久,拗不过父母,八抬大轿嫁入羊氏,说巧不巧,成了老爷的少夫人,老奴的主母。”
羊摧顿时心如明镜,“嘿”了一声,默默无语。
阿福继续说下去:“尊卑有别,老奴只好死了这条心,只是老爷年轻时闯荡南北,不慎为贼人伤了腰肾,不能人道,大婚后老夫人又逼得紧,合眼前一定看到孙儿,否则死不瞑目,老爷没奈何,从五服外找了个父母双亡的穷书生借种,待少夫人有了身孕后,将他沉尸江中,永绝后患。”
羊摧听得惊心动魄,大户人家锦衣玉食,人前光表,背地里肮脏事也不可胜数,河朔羊氏的每一锭金银,都沾上了血和肮脏的东西,绝没有干净的理!
“这件事是老奴亲自去做的,人是老奴请来的,事后也是老奴做掉的,只不过期间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少夫人是知情的,老爷并不知情,只道是那穷书生的种,后患已除,天衣无缝。”
“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开始不知哪来的风言风语,到后来说得有鼻子有眼,不过那时老夫人和少夫人都已经过世了,长房还有一个羊护,是二老爷的嫡亲骨肉,有大少爷挡在前面吸引风刀霜剑,未始不是一桩好事……”
经历了这一两年的起起落落,浮浮沉沉,羊摧心如铁石,经受得起任何打击,阿福隐晦地道破他的身世,他只觉得可笑,原来父亲这样对他合情合理,他不该自作多情。羊摧“哈”了一声,自嘲道:“既然被人揭破,那就干脆废物利用,用过再一脚踢开,没有沉尸江中,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