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手腕一抬,王温舒觉得眼前一闪,钓竿已经甩了起来,一条接近一尺的河鱼便在池塘边的绿草中翻滚起来。陈嫣笑得眯缝了眼:“我赢了!”
说着踹了踹王温舒的脚边:“拣鱼去!”
陈嫣虽然钓鱼,但不太能够摸鱼。总觉得那种黏黏的、冷冷的质感很奇怪!就算是烹饪这种食材,也会让其他人先做好前期的处理工作。
王温舒倒是不怕这个,但随随便便被支使也有点不爽哦...站在原地没动。
“今日本打算亲自炖鱼羹的...”陈嫣貌似不经意地道。
话未落音,王温舒立刻从池塘边的柳树上折了一截枝条,给鱼穿上柳,提在手上。乖巧道:“翁主今日好闲心,小人多有福气啊,能吃上翁主烹饪的鱼羹!”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但陈嫣还是觉得此人实在是个干大事的...
原本木桶中已经有一条鱼了——别指望陈嫣自己碰鱼,这都是身边的婢女动的手。陈嫣也点点头:“两条鱼...应该够了,让人先送到养室养着吧。”
立刻又婢女接过两条鱼,而陈嫣则是留在池塘边,重新下饵之后垂钓起来。不过今天的垂钓任务已经提前完成了,他也就提不太起劲了,所以一边垂钓,一边喝王温舒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王温舒将刚才的谈判结果说明了一番。
“五百万钱,借一年,归还时子钱要本金一成。”在这里王温舒顿了顿,然后才接着道:“抵押的是汝南董家在汝南郡的,蜜园一处、长安锡器作坊一处。若到时收回钱贷与子钱,,作坊亦要以市价作价于钱庄。”王温舒露出了两排牙齿,笑起来让旁边一个侍奉的小婢女都害怕。
“不错...”陈嫣点评。
现在长安由曹家领导的本土派和由邓家领导的外来派为了蚕丝而打生打死,谁都想占据更大的市场份额!垄断正是资本的天性啊!
只不过他们这么一闹,其他人就难受了!那些本身也做丝绸生意的,得顶着比往年高的多的价收丝,简直有苦说不出!然而又不能将收来的丝,或者丝织成的绸卖的比往年高太多!高太多了,人家可以去临淄、去洛阳、去蜀地拿货,何必来他这里贩货?
就连在本地销售,恐怕都和齐地丝绸产品没有竞争之力了!
更何况,那些顶在最前头的大商贾可没有提价!人家也知道提价了销售不出去,到时候丢的不是收货的市场份额,丢的是卖货的市场份额啊!现在他们是亏本卖货,多卖一匹丝绸就得多亏一点儿!
但就算是亏本也得忍着,等到忍过了这一阵,将来还有机会将现在的损失一一弥补。可要是这个时候认输,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整个丝绸市场乱了套了,生意中有太多丝绸成分的商人都深受其害。至于和丝绸无关的商人,最开始没看出有什么影响,但市场上的钱就那么多,当活钱都被丝绸挤走的时候,他们也就渐渐受到了影响!
一些平常经商理念比较保守的还好,支撑过去没有问题。可那些喜欢最大限度调动金钱进行流动的,这个时候就危险了。因为他们的操作手法最讲究的就是资金流动,当资金流动不够,自身的窟窿就是‘定时炸.弹’。
这时候好多人都来找泰和钱庄借钱,因为举目望去这个时候还有着大笔资金,并且确实愿意拆借出来的也就是泰和钱庄了。可是泰和钱庄也不会做亏本生意啊!身处这种市场中,自身信誉是不值钱了,谁知道会不会这场商战中就覆灭,只有实打实的产业做抵押物才能借钱!
当然了,这些实打实的抵押物也可以卖给别人,一样能换钱。只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愿意卖掉自家的优质资产,大家都想着只要有一笔钱度过眼前难关,日后总能撑过来的。
另外,这种时候出卖资产?恐怕会被人压着吸血吃肉!价格低到不能看又不是没有先例的!
相比之下泰和钱庄就好多了,子钱比子钱家低,而且信誉极好!约定定下了就是定下了,将来也是照着约定来,不会有别的麻烦——要知道借贷本身就处在一个灰色地带,子钱家们一个个要是不厉害,也不敢做子钱家了!
王温舒和董山定的子钱并不高,一成也就是10%的利息,而在正常情况下,放贷出去一年利息应该是20%,短期贷款的话算月息,月息大概在3%。非正常情况那就不好说了,什么奇葩利息都有可能出现。
像是灾荒年间发国难财100%的利息也有过!不过这种人只敢偷偷地来,还要谨防被人抓住尾巴。不然的话,立刻就会引来国家的打击!按照汉代对商人的政策,这种商人直接打死、家产充公,不需要废话半个字。
之所以这么低,当然不是王温舒好心,而是为了那座锡器作坊!
锡器是中产之家常用的器物,这样的作坊上规模的在长安附近也有几座,其中董家这座综合规模、质量、工匠等多方面的因素,是评分前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