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话,王温舒眼前一亮:“哈!此话说的有理,一人能否成事,确是看其人的好处!”
王温舒想到了陈嫣几个最为倚重的管事,啧啧称奇了几声,又道:“只桑先生一人未见过了,不知桑先生的好处是什么。”
“唔...不只是子平,还有另一位宋女郎,她专为我顾看研究所,也是我极为看重之人....不过要说子平的好处嘛。”子平是桑弘羊的字。陈嫣想了想道:“子平最善算学,有心算之能。不过这只是他微不足道的好处,他这人我没法说。”
桑弘羊对数字的敏感是陈嫣叹为观止的,金钱的流动在他面前简直一览无余,是财务总监的最佳人选,在后世,这样的人才是上市公司也抢着要的!另外,桑弘羊的管理能力也超强...陈嫣不得不感叹,不愧是历史上能经营一个国家,供汉武帝打仗的人物。
就算因为自己的关系,历史微微转了一个弯,这位将来的国家第一财政专家被拐来经营‘小买卖’了,有些才能还是遮掩不住的!
但这些所谓的‘技能’,于陈嫣看来都只是微末处。对于陈嫣来说,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在公孙弘门下读书的桑弘羊是一个手足一样的人物!他既是陈嫣的朋友,又是陈嫣的兄弟...
可以这么说,就算让陈嫣将性命托付给他,她也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同样的,桑弘羊也可以将性命托付给陈嫣,不带任何犹豫的!
要说为什么这么信任——没有理由,哪里来的那么多理由?就像每个人信任自己的父母一样,能说出个一二三点理由吗?在理智思考之前本能就已经做出这样的选择了!
陈嫣与桑弘羊之间正是如此!在长久的相处之中,他们能感受到志趣相投、性情相合。他们已经完完全全相信对方了——如果有一日陈嫣需要防备桑弘羊了,那是陈嫣不敢想象的。
真要是那样,世上也没有几个人值得陈嫣信任了!
“嗯?”对于陈嫣含含糊糊的说法,王温舒反而来了兴趣,好奇道:“没法说?那位桑先生有甚出奇?”
陈嫣心里在挠头,但最终还是实话实说,“若真要选一个相依为命之人,子平就是我心中所愿了!他就是我的手足一般。”
王温舒的笑容僵住了,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想也没想,脱口道:“翁主此言倒是伤人啊!桑先生深受看重,我们这些人就要低一等了不成?”
“叔夜你...”陈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王温舒,她是真的奇怪了。确实,都是下属,本来不应该分个三六九等。但那只是原则上而已,其实所有人心知肚明,是人就会有远近亲疏,这是无法避免的。
同样位置的人,但有的人就是更红一些,这难道是什么稀罕事吗?比如朝堂上,肱骨之臣,天子该一视同仁罢?然而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王温舒那么聪明,应该心里清楚才是,为什么会说出来呢——有些事情只需要心里清楚,说出来反而不怎么好,这件事就是典型。说出来也无法改变什么,反而会让大家都觉得尴尬。
“叔夜你那么聪明...为何要说这种蠢话?”
陈嫣的语气非常轻柔,带着一点儿嗔怪地口吻。是的,陈嫣很少有语气严厉的时候,她这人就算是和奴婢说话也常常是商量的口气。王温舒常常会觉得她是不是太没有伤害性了一些,现在他才明白,有没有伤害看的并不是说话的口气。
就这样一句再温柔不过的话,却深深刺痛了王温舒!
“不...没什么,只是随口说说罢了。”王温舒恢复了平日百无聊赖的样子,吊儿郎当地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淡淡道:“就是忽然觉得桑先生这人一定很有意思。”
陈嫣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过她向来不擅长揣摩人心,再加上王温舒的性格真的很古怪,有的时候就是奇奇怪怪的...所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交通号在长安的一处货栈,现在商路上的货栈计划才刚刚开始,别处都还在兴建当中。只有几个重点城市、重要节点,原本就是有货栈的,自然首先进行换装。
陈嫣一路来,看到的都是各种型号一样的木条箱子,箱子外面挂着木牌标签,说明其中是什么货物,以及一些别的信息——比如说产地、经手人等等等等,这些信息对于管理也是很有用的,省了好多事儿呢!
旁边的吕轻低声道:“翁主前些日子吩咐交通号日后要用一样大小的木条箱装运货物,初时无人明白翁主之意,如今却是上下心服了!有了这样的木条箱,再加之吊装机,省了好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