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让...韩让——?”刘彻正低头批阅记录公事的竹简, 忽然觉得有些燥的慌, 抬头一看, 果然是身旁的炭盆烧的太旺了, 又没人管!刘彻不太喜欢自己办公事的时候有人凑的太近, 所以平常一般都是韩让伺候的。给他倒个热乎乎的蜜水, 换个‘铜夫人’什么的, 当然,也会照看一旁的炭火。
平日韩让都侍奉的小心谨慎,从来没有出过纰漏...实际上刘彻正是满意他这份小心谨慎。他一直都是这样, 喜欢聪明人, 不喜欢蠢人!蠢人犯起蠢来, 真的比聪明人使坏更让人头疼!后者还知道分寸,前者真不知道会有多让人恼火!
却不知道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没在跟前...是去哪里了?
刘彻心里不太高兴, 这倒不是他气性大,下面的人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要发火。只能说他对每个人的定位就不一样!如臣子这种, 当然是要讲究分寸的,没有一个不周到就要生气的道理。而对待宦官就不同了,于他而言, 宦官的职责就是侍奉好自己的主人!如果做不到这一点, 在宫中也就没有多少存在的价值了。
正想着韩让最近是不是懈怠了, 得要他敲打敲打,韩让却从外面急匆匆地进来了。不等刘彻说什么,他先‘先发制人’了, 大声道:“陛下!陛下!大事!!嫣翁主归来矣!”
本来刘彻批阅公文的时候韩让都是在一旁小心伺候的,从没有懈怠过!有的时候伺候这么一遭,真比劳累一整日还辛苦!
之所以这次暂时离开,是看到了外面的宦官在给他打手势——天子批阅公文时肯定是不让人随便打扰的,一般来说如果不是急事大事,就自觉一点儿,不要这个时候上报了。如果有人真的觉得这件事有上报的必要,就得通过韩让。
韩让能够判断这是不是真的大事急事,毕竟人都是这样的,认为自己手头做的工作非常重要,一般也非常急!这种情况下,判断不见得准确。或许这种想法本没有错,因为那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如此。但对于天子就不是这样了,作为天子,每天经受的都是深刻影响这个国家的政务!这种情况下,他对大事、急事的评判标准是有些不一样的。
韩让足够了解他的标准,所以做这个过滤的人刚刚好。
“快些说!还要去侍奉陛下呢!”
“耽误不了韩常侍!”来传话的宦官是个小黄门...听起来有种跑腿的感觉,实际上在此时已经是个中等宦官官职了。这人一脸的神秘,道:“韩常侍准备着日后谢小人罢!今日之事,韩常侍向陛下禀报,小人保管陛下龙心大悦,心里记得韩常侍的好!”
“你就别卖关子了!”韩让却不轻易被他忽悠,依旧是直接说到了重点。话说他可不能离开太久!真要是离开的太久了,怠慢了天子,可不是好玩的!从他的经验来看,一百次满意带来的好处也比不过一次不满带来的反感!
他一惯小心谨慎,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小黄门啧了一声,这才低声道:“的确是大事呢,不夜翁主进宫了,你说这是不是大事?”
韩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你怎说起胡话来了...不夜翁主她——”
说到这里,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没有人敢拿这件事开玩笑,真的被天子知道了,怕不是不知道死字真么写的...所以说,此人说的是真的!?
这件事是很突然、很古怪,但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了!
“此时从何处得知的,可准?”韩让赶紧追问。
这小黄门轻轻一笑:“今早传来的消息,昨日横门的城门司马接到了不夜翁主的车驾,看样子确实是不夜翁主没错了。后又有人查证,大长公主府昨日开过正门,这不就是不夜翁主回家了?今日这还早呢,就听说大长公主进宫来探望皇后...你说说看,不夜翁主有没有跟着一起来?”
这小黄门伺候刘彻也很早了,至少当年也经历过陈嫣逃离长安的事情,所以对如今的前后首尾可以说是相当清楚了。如今听说不夜翁主回来了,最先想到的就是禀报天子...只不过他只是一个小黄门,没有此时上奏的资格。可要是拖延到稍后,又怕皇上到时候不满他!
如果就是这么一小会儿,人又从宫中离开了。事后查到是他中间拖延引起的,那真是万死也无法取得天子的谅解了。
韩让基本认同对方基于情报做出来的推理,但他也得承认,其实是有可能没跟着。韩让并不知道陈嫣忌讳宫城忌讳到什么地步了,但大概推测是有的,说实话,陈嫣再次回到长安已经够令人吃惊的了,还主动来到宫中?不是说不可能,只是这里面需要有极大的原因才行。而现在看来,韩让找不到这样的原因说服自己相信这一点。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件大事,确认了几个细节之后韩让就赶紧回去向天子禀报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