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桐跟着池京禧来了书房, 亲自站在桌边给他磨墨。
池京禧提着笔,下笔之前先盯了闻砚桐一会儿。
闻砚桐道, “你盯着我做什么?”
“我想画的更像些。”池京禧如实回答。
“不行!”闻砚桐举手把自己的大半边脸给遮住,说道,“你当时画的时候就没看,现在也不需看。”
池京禧便听她的话没再看, 低头画起来。他手中的笔好似总跟别人的不同,随手这样一划,流利的线条就跃然于纸上。
闻砚桐便站在边上看。但是画画是件细活, 需要一笔一划描绘的, 更何况池京禧又画的十分认真。
闻砚桐站累了, 就自己去搬了个凳子来, 坐在旁边支着下巴看。看池京禧画画很神奇, 闻砚桐竟没有觉得无趣, 看着他勾勒出眼睛眉毛, 然后又将飘扬的发丝画出, 看起来毫无章法。
除此之外,池京禧还要下人去买了画画专用的色彩,说要把这幅画给画完整。
谁知道这一画,就画到了黑夜。
闻砚桐早就架不住趴在桌边睡着了, 呼噜都打了起来。池京禧见她睡得香甜, 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将外袍披在她身上,然后点了桌边的长灯。看着窗外的光线慢慢暗下来, 室内被灯盏照的亮堂,将他的影子投在地上。
睡到后来,闻砚桐自己醒了,一抬头就发现因为睡得太久,脖子痛的厉害,她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去揉脖子。
忽而一只温暖的手伸来,用适度的力道按在她脖子的痛处上,缓慢的揉捏着。
池京禧因为很久没说话,声音有些哑,他低低道,“脖子不舒服吗?”
闻砚桐扭了扭,正想回答,但是目光却下意识朝他的画撇去,当即给震住了。
这幅画其实还没有画完,但是基本上已经成型了,上面的颜色也干了。
闻砚桐之所以被一眼震住,是因为池京禧真的画的太像了。若是说先前那张被墨迹盖了大半的画让她分不清上面画的到底是谁,但是现在这副却让闻砚桐一眼就能够认出,这上面的人是她。
与池京禧在贩摊上画的那副不同。
那副可能是他临时随手勾出来的轮廓,极其简单,但是这副却处处透着精致,显然是画家精心落笔之后形成的画面。
上面画的是闻砚桐坐着拉奚琴的画面。是当初在颂海书院的初雪宴上,她穿着花夫子给的墨白夹袄和洒金长裙,长发挽着简单的发髻,长长的披下来。画中似乎有一阵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在漂亮的衣裙旁打起发卷,随意的落在她的衣袖和奚琴上。
她低着头,露出半边脸,所有注意力都在奚琴上。
这是当初的她,那个还惧怕池京禧,惧怕被被人发现身份,想办法在书院生存下来的她。
也是池京禧眼中的她。
闻砚桐站起来凑近去看,将其中的一笔一划看得清清楚楚,“我有这么美吗?”
原本以为当时的池京禧十分轻蔑和厌恶她,但是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将这个画面画下来,若非是仔细观察过,又怎么会画的这般相像。
池京禧俯低身子,忽然在她脸颊上印了一吻,“那当然。”
闻砚桐再也忍不住的笑了,侧身将他抱住,“想当初小侯爷对我穿这身衣裳十分不屑,但现在看来,当初没少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