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昕道,“没想到杨儿的脑袋里也会考虑这些问题了。”
牧杨撇着嘴,哼了一声道,“昨日我爹说希望我在颂海书院里好好深造,届时能考取一个文官,老老实实的为国出力。”
他道,“但是我不想做个文官,我觉得那样太无趣了。”
“那你想做什么?”池京禧顺着问道。
“我想走上江湖,浪迹天涯。”牧杨道,“像一个潇洒的剑客,处处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佑绍京太平。”
池京禧和程昕同时笑了。
牧杨不乐意道,“你们作何又笑话我,我这是认真的。”
池京禧想了想,决定跟他说实话,“一个剑客是没法佑绍京太平的,绍京这么多人,你只是茫茫人海的其中之一。”
程昕赞同的点头。
牧杨道,“可是话本上的剑客都说自己行走江湖,护国安宁。”
“真正能护国安宁的,不是剑客,而是将军。”池京禧道,“比如你爹。”
程昕也道,“不错,一人之力太过渺小,你若真想护国安宁,就该像牧将军那般,行走江湖还是别想了。”
牧杨听后摆出了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许久都没说话,而后靠着树干睡着了。
池京禧见他久久未说话,转头一看,就见他裹着大氅,靠着树干陷入浅眠。
程昕将落在牧杨头上肩上的花瓣轻轻拂去,低声对池京禧笑道,“让他睡会儿吧。”
池京禧低头笑了。
他知道牧杨听懂了那番话。
很久很久之后,池京禧每每回想起这番话,总陷入无限的悔恨和自责之中。
他当时就应该告诉牧杨,文官也能庇佑绍京昌盛,辅佐皇帝治理天下,四海平则绍京安,并非一定要手持刀剑上场退敌。
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从祎北到朝歌的路太远太远,牧杨的尸骨没法运回来,只得当地留在了祎北。
那地方夏季酷热,冬季极寒,牧杨定然不喜欢那样的天气,留在那地方也不甘不愿。
牧杨还年轻,没娶妻,没能完成自己的梦,就这样永远睡在了祎北,而这一切的错都归咎于他。
若不是他说守护绍京需上阵杀敌,若不是他跟来祎北时没能坚定的把他赶回去,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
若不是他被敌军逼至山中,牧杨和傅子献也不会为了救他葬身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