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是一片平地,远处挨着石头、紫金诸山,周围不见一片瓦砾,可是二人讨论起来,竟越说越是兴奋,如同已经有一座巍峨的都城耸立起来。
步练师咬着嘴唇,看着二人讨论,心中却是极为焦急。
早间她得到消息,她的族兄步骘已经进了交趾,据说交趾各郡已经归附。
她其实并不贪恋权力,但是高人说过,她的女儿孙鲁班,将是国之凤柱,权倾一时。
虽然这个时代,女子掌权殊为不易,但步练师却愿意给女儿铺路,如此,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交州牧的步骘,将是他们母女最大的依仗,可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几次想要打断孙权,然而见到孙权好不容易露出的轻松之态,又放弃了。
孙权和孙尚香讨论了一会儿,终于停住。
孙权回到护卫们身边时,又恢复了那身为一方诸侯的气势,不再是一个对什么都感兴趣的纨绔子弟。
十九岁就继承父兄家业的他,在长达九年的斗争中磨平了太多棱角,也学会了太多东西。
站在孙尚香面前,他可以随便聊些什么,但真到了需要做的时候,却不见得会这样做。
孙尚香深一脚浅一脚的从江滩上过来,还是笑嘻嘻的问道:“那么兄长,咱们这座叫做建业的大城,应当何时修建呢?”
孙权摸着膝盖,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完,他终于道:“可能修不了了。”
“为什么?”
孙尚香眨巴着眼睛,刚才她还畅想着有一个自己独立的精致大院,大到能骑马射箭自是更好。
“这些群臣,终究不了解孤。”
孙权摇了摇头,盯着江水道:“合肥撤退,他们都怪孤一意孤行,让程、周两位都督没能取下合肥,致使整个赤壁会战失败。可是他们从未想过,赤壁战败,围攻合肥的军队,便是孤最后的家底。他们可以赌,赌输了,周瑜还能被赏识,程普还能做将军。但是孤呢?”
他哂笑道:“这片大地上,有多少人曾经功盖一时。袁公路死了,袁本初死了,刘景升死了,刘玄德逃的影子都看不见了。这世间只有孤了。孤输不起啊,所以不能赌。尤其是交州之战,孤不能输,可他们每天都在鼓噪着说孤会输,让孤派兵派兵。哎,谁愿意替孤想想呢。”
孙尚香似懂非懂,步练师咬着牙,踌躇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为何不能派兵呢?”
孙权摊开手,自嘲道:“孤只有两只手而已,程将军若南下,则谁来防守曹军?孤不能赌一个强敌不来主动进攻,因此不能派兵。”
见他少有的给自己耐心解释,步练师心有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