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放下!放下了,就拥有了。”
悲风对着眉头打结的卢悦,其实不知道怎么办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忘记并不等于从未存在,一切‘自在’来源于选择,而不是刻意!……缘来要惜,缘尽就放,随方就圆,无处不自在!”
是说……放下即自在吗?
卢悦心中迷茫,她要是能放下,至于顶着别人的异样眼光,跑到这里来,跟他一起做早晚课,寻片刻的自在?
这话看似有理,其实又大又空,她是人,又不是佛,缘来会惜,缘尽……,凭什么缘来了,还要尽?这是耍人,被人耍了,怎么可能还随方就圆,得无上自在?
再看高僧样子的悲风,她便觉不对了,这两天听佛,他对佛法的理解,好像一直处在空泛上。
“归藏界有个磐龙寺,悲风,我觉得,你的佛法不好,建议去那边游历一番,哪怕当个扫地僧呢,待你大成归来之日,再来跟我说佛吧!”
悲风:“……”
他这是被鄙视了吗?这真是没处讲理了,佛法的解说,堂堂大昭寺,又怎么会弱于旁宗?
只是,有些话,他可以跟朋友说,有些话,却绝不能对魔星卢悦说。
她的身份不同!
身兼两家道门之长的她,不能遁入空门。
而且……
他见惯了肆意洒脱的她,实在无法想象,青灯古佛相伴,心如死灰的她。
这几天,她一早一晚地过来蹭早晚课,已经让很多默默关注这里的道门大佬对他侧目了,再这样下去,也许他的游历之路,就要提前终结。
“阿弥陀佛!道家亦有静心神咒,你……”
“我试过了,没用!”卢悦很沮丧,“你不在红尘中,不明白,得到与失去间的……那种痛苦煎熬!”
悲风又感觉一道问候的神念,连阿弥陀佛都咽在嗓子里,没宣出来。
“很多很多年前,好像只有十四岁吧,磐龙寺的帚木大师,就说我与佛有缘!”卢悦端起静心茶,对它的功效,实在看不上。
可是再看不上,她也要喝,现在是能管一点用,是一点用。
若不然,不要说画符了,简直就是坐立难安!
“他们下套,与我时雨师伯打赌,她输了,我就在磐龙寺扫了一个月的地。”
卢悦把一杯茶饮尽的时候,只觉世事奇妙,莫过于此,当年她万分恐惧的东西,现在却成了救命稻草,“我记性好,他们的早晚课,听着听着便全懂了,然后,扫地无聊,便念得……朗朗上口。”
悲风:“……”
他真佩服那些大师。
“那里的一位大师,很厉害,”卢悦脸现怀念,“只是听其念经,便如置春日暖阳之中,心中的阴霾……亦会慢慢消去。”
悲风有些羞愧,这一点,他暂时还做不到,所以能帮她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他在磐龙寺声名不显,可是这世上,我也许唯有在那位大师那里,才能得真正平静!”
卢悦其实很恐惧她的将来,“那位大师是苦修之士,生平就没买过茶,从来都是一杯清水度日,悲风,那种日子,我恐怕是过不来的。”
这是对归依佛门,已经有准备了吗?
悲风想念阿弥陀佛,却念不出来。
“我觉得,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卢悦苦着脸,“无欲无求的境界,其实哪用身受万般苦修?这世上的所有死物,都是无欲无求的。”
“……”
悲风太想叹气了。
这人已经不止心不静这么简单了。
“阿弥陀佛!卢悦,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的晚课,没有达到你预期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