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生气,骂我蠢,骂……愚不可及。”
一个凡人女子,在身旁都是眼线,在正属叛逆,同样怪她没护好自己的女儿面前,她的教导,何其艰难。
当年的她不懂,现在的她懂了,却早时过境迁,什么都挽回不了。
“谷家送来的份例,还有谷令则在灵墟宗寄来的东西,十成里,我拿不到一成中的一成,你知道,那些东西,都去哪了吗?”
“……”
门外的人沉默着。
“斩了这根手指头,我一样被人叫做残废,我努力修炼,在那个凡人地界,用两年时间,差点就冲到了炼气三层。”
卢悦的语气开始加快,“十三岁的生日未过,月蚀门唐清进阶元婴,他要打回当年唐家丢掉的洒水国。”
皎皎清辉下,门外的人,恰站在门洞的阴影中,一动也未动。
“有一天,喊爹的时候,你突然就给了我一个笑脸,告诉我,到外面多结交一些人。”
一滴眼泪,从卢悦脸上滑下,“我听了,连着几天,在管家的安排下,以国师府八小姐的身份,拜访你想让我拜访的人家。”
她的声音沙哑的很,“那天,差不多是申时,我回国师府的时候,所有的主人都不在了,只有来来往往的下人,人人惊慌,没人管我,没人问我,他们都在逃命,在逃命前,抢拿财物。
只有我,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院子又一个院子的寻你们,可是……”
卢悦吸了吸鼻子,“你带走了所有人,没要我……!一直到被抓,才知道,我只是你放在外面,吸引月蚀门眼睛的棋子。
你知道棋子会有什么命运吗?
就像……留在国师府的那些人,他们死之前,你知道经历了什么吗?”
门外的人,看着她抖着手,拧开葫芦,往口中倒酒,不发一言。
“十三岁,死的时候遍体凌伤,在那个专门打下人的刑堂院中,一日日捆着,风吹日晒……,直到有一天,木柱腐朽倒下,枯骨在藤蔓里捆扎着,也没得到自由。”
卢悦再次执起葫芦往口中倒酒,“梦醒了,可却清晰的让人恐怖。我求娘,带我走,有多远走多远,永远离开谷家。
然后,十三岁那年,月蚀门果然真的打进了洒水国,你……没了我这个最好的棋子,一个人逃了,把所有人都留在国师府。”
卢悦看着门外的人,“你让我喊爹,可是这个字,扪心自问,曾经的你,配吗?”
配吗?
一阵风来,门洞暗影中的人,也不知是风吹了衣角,还是怎么的,似乎动了动。
“这壶酒,是我娘亲酿的。”卢悦很爱惜地摸了摸葫芦,“曾经,她陪我在白苍山,打一阶妖兽,打了一年多。好吃的,她给我留着,好喝的,她也给我留着,她用灵果酿酒,是希望,能卖点灵石给我修炼。”
她看着门外的人,“谷正蕃,你杀她的时候,想过,她对我有多重要吗?”
多重要?
门外的空牙,一幅痛苦样子,突然拔足就跑。
卢悦呆了一呆,不过也只是一瞬,葫芦在腰间一挂,脚步轻点之下,急掠而出,在长街口,把跑得歪歪扭扭的他堵住。
“爹!是你吗?”
话虽然是这样问的,可她的闪瞎人眼剑已经执在手上,而光之环,亦如风一般,堵住了他的后路。
“爹,女儿不孝!”
虽然眼中的泪还在汹涌,虽然执剑的手很抖,可卢悦却不再迟疑,坚定地刺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