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做许由吗?如今为何而来呢?”
王戎问他怎么回答的,但向秀不肯再重复,只说这是他一生中说过的最大的谎言,让他觉得自己的前半生都是个自欺欺人的梦。
“伯牙已去,子期何存?子期何存?”他不停地念叨着这一句。
向子期已经不在了。
王戎沉默不语,甚至也没有陪他多喝几杯,今日之事并非不可预料,他也猜得出向秀是怎么回答司马昭的,不然就不会安然坐在这里了。
后来向秀再也没有来找他喝酒,他似乎决定静下心来与自己慢慢折磨,也许斗争到某一天终于能够求得一个和解。
阮籍不久后也同嵇康一起去了,也不知往生之路,走的还是不是同一条。
王戎与他是忘年之交,游处的时日虽不多,却正正是快意无比的。后来阮籍进了官,心不在焉地挂着头衔,话说得越来越少,酒喝得越来越多,一味放浪形骸。可王戎能看进他的眼睛,看懂里面那无比清醒的微光,他们两人本来相似,只不过一个装醉,一个不装而已。
王戎想阮籍也一定能看得清自己,看透了他这个败意之俗物,却依然愿意与他做朋友,以他为解语之人。
这也无碍,生活总要继续,饮酒伤身,治丧破财,两样都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