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传世一回过神来,意识到范无救踢他,立即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要跟范无救算账。
范无救笑嘻嘻的:
“老张,你想什么呢?大人叫你好几声了,你都在出神。”
他看似大大咧咧,但见张传世抡桨要来找他,连忙催身躲闪,同时嘴里乱喊:
“你一来蒯良村纸人张就来了,你俩是不是早就有勾结了?你这个镇魔司的叛逆!”
“你胡说!”
张传世闻言大恨。
范无救不像他哥哥那么精明,一张嘴似是没个把门,张嘴乱说。
他这样精明怕死的人遇到这样的愣头青也大感头疼,望着赵福生就道:
“大人你可要替我作主,我——”他正要说话,却见赵福生好整以暇盯着他看。
她的目光幽深,好似能看穿他的内心。
张传世打了个寒颤,踌躇半晌:
“我进村时,确实感应到他的存在,但我没有——”
“感应到他的存在?”范无救问了一声。
张传世强忍想将他打死的冲动,正要说话,赵福生却道:
“长顺提的铜灯中的灯油,带着鬼灯的气息。”
他闻言点了点头。
此时天色越发亮了,河水顺流而下,小船不需要划桨,也在缓缓往庄家村的方向靠去。
张传世索性放下桨,坐回船中,一面揉着被范无救踢疼的大腿,一面恨恨瞪他,同时说道:
“我闻到了鬼灯气息,猜到了他可能在村子里,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相信你。”赵福生痛快的点头。
她的态度令张传世有些讶异,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张传世一眼:
“你们毕竟只是远房的叔侄,不太亲近。”
张传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理阴暗的缘故,总觉得赵福生像是话中有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只得陪笑点头。
范无救此时插嘴:
“那也是,老张就是纸人张的一条走狗而已。”
“……”
张传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打他还是感谢这二愣子替自己澄清,总而言之赵福生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水流‘哗哗’的响,船平稳前行。
沉默了片刻后,赵福生突然问:
“老张,你驭使了鬼船之后,可有什么不适应?”
她转移了话题,便证明她暂时揭过了关于‘纸人张’的问题。
张传世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
赵福生在他心中很是神秘莫测,她驭鬼重生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很难捉摸,许多事情她心中有数,有时精明过人,态度强势得有些咄咄逼人;有时却又似是极为贴心,知道别人哪些话不想说,便恰到好处的点到而止。
他心乱如麻,此时也不愿意多想,只答道:
“目前只感觉掌握船只越发得心应手,与鬼船的联系在紧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赵福生点了点头:
“毕竟是大凶之物,你以后也要小心谨慎使用这些东西的力量,不过有门神烙印在,总能彼此克制,至于将来——”
她顿了顿,正在心中组织着语言,张传世却笑了笑:
“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就像小范说的,这个世道,谁能保证活得到哪天呢?”
这老头儿向来贪生怕死,却没想到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倒令赵福生讶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