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在于这事关鬼案,厉鬼的可怕之处他是亲眼目睹的,哪怕事隔了四十多年,当初厉鬼给他带来的恐惧至今仍没抹去。
而兴奋则又在于赵福生做出的减免税赋的承诺。
张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虽说不像郭家一样有了上顿没下顿,但张老头儿年轻时差点儿被饿死,对粮食很是看重,如果每年张家要交的税赋能少一半,对他而言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相比起来,鬼又算什么?
“镇魔司的卷宗上记录,43年前,封门村乔大牛一家六口俱被厉鬼所害,鬼物从始至终没有现形,乔家所有人临死前都有一个症状,一只脚上穿了只红色的鞋子。”
“左脚。”
张老头儿忆起过往,吓得瘫软在地。
赵福生听到这话,不由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亲眼目睹了。”
她是肯定句,而非疑问。
“是,我亲眼目睹的。”张老头儿用力的点头,说完又腆着脸道:
“大人,我亲眼看到了乔家人死前的样子,对大人总有帮助,这个税收能不能多免一些?”
武少春一听这话,皱眉斥道:
“大人是为了你们村在办鬼案,你这老头儿不识好歹,还敢讨价还价,真是没见识。”
张老头儿被这一斥,表情讪讪:
“村里这么多人,办不办鬼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福生摇了摇头,示意武少春稍安勿躁:
“你放心,只要你说的话对我有帮助,我自然会酌情考虑减税之事。”
“多谢大人!”张老头儿一听这话,顿时大喜。
他此时兴奋大过于恐惧,想了想:
“其实乔家在闹鬼之前,村里当时已经死了好些户人,死前都没症状呢,突然一家人说消失就消失了——”
最初发现不对劲儿,是村长的堂亲。
他家里五代同堂,一共十七八口人,前一天还齐齐整整的,到了第二天,他家的田坎夜里被人糊了泥,将水蓄积在田中,下游的田地水被堵住。
“被堵的高老七要去寻他说理,把门拍破了也没见人来开门。闹到村长家,村长让人破了门进去看,门当时还从内上了拴,屋里却一个人都没有,怪得很。”
张老头儿说到过往,打了个寒颤。
“屋里当时有股味儿,好像杀猪后,有股腥气,但又不见血,之后村长组织人手找了许久,也没找到端倪。”
他摇了摇头:
“然后就有人发现近来总有一些人家陆陆续续失踪。”
其实此时人拖家带口失踪是常态。
大汉朝苛捐杂税太多,除了税赋之外,还有大量徭役,按规定每家每户的十三岁男丁都要服此役,不服的人得要交纳大量的‘买身钱’。
此时服役可非同一般,死在服役路的人多得是,这‘买身钱’相当于是买命的。
可惜数量太高,不少人家交不起,又怕家里男丁死亡,到了交税时节,许多人便恐惧之下逃入山中,或是改头换面,奔往其他县区。
“不过其他人能跑,村长家的亲戚肯定是不会跑的,这会儿一家十几口神秘失踪,便有人说闹了鬼,大家思索了半个月,才决定报官的。”
“真有你的!”
一名年轻差役不屑的道:
“村子都闹鬼了,还敢商议半个月才去报官,真怕死的人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