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她才偏头:
“可是,可是我差点儿杀人了。”
“差点儿就是没有。”
赵福生说完,替她顺了顺飞扬的长发。
那受厉鬼煞气影响而飞扬的发丝在她的指掌之间显得顺从极了,缓缓被赵福生撩到了小孩的耳后,露出她一张苍白的小脸。
“你在意我生气吗?”她再问。
“我不——”小丫头开始还有些嘴硬,但脑袋却又很诚实的用力点了几下。
赵福生微微笑了笑,将她搂入怀中:“满周,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
她话音未落,原本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孩立时化为血雾,原地消失了。
……
一夜过去。
这一晚武少春睡得格外的踏实。
他娘说过,越是遇到大事,越是先吃饱饭、睡好觉,以往黄岗村走货前,他是睡得最香的。
反倒是走货过程中提高警惕,怕被人路上害了,一路都难以入眠。
今晚他解决了贺家院子的鬼案,武少春也睡得很好,他明日还有要事办。
赵福生交待过,要他记录案子始末,要去方捕头、庞知县家打印——兴许若有空了,还得请庞知县教他识字呢。
武少春这一宿在梦中感应得到贺家院子内有人在对‘他’进行祭拜,灶鬼的力量随着这些人的祭拜,在缓慢进阶中。
天亮之后,一晚没有睡的庞清红着双眼,迎来了一个小令使。
蒯满周站在他面前,认真的向他解释:
“俸禄没有十文,不是我。”
这话听得庞清满头雾水,却又挤出笑脸点头:“确实不是你,你的俸禄都记在账册内了——”他的话令小孩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点了点头,摇头三文钱走了。
……
上午一眨眼过去,到了傍晚时,庞知县领着两个人满面风尘的人踏入了镇魔司中。
“大人、大人——”
庞知县一入镇魔司大门,便放声大喊。
他的话引起了院内其他人的注意,没能将赵福生率先喊出,倒是把留在府衙内的钟瑶三人及范必死喊出来了。
趁着白日,庞清仍在算账目。
那银子白花花的摆了一地,看得跟在庞知县身后的一个面目猥琐的老头儿瞪大了眼,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角。
“庞县令怎么来了?”范必死问话时,目光落到了跟在庞知县身后的人身上。
这是两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儿,一人穿得体面些,衣裳虽说有些皱,但看得出来成色颇新,脚上穿的是厚底黑布鞋。
另一人就没那么讲究了。
那老头儿有些干巴瘦,身材颇矮,后背略驼,套了一件看起来并不合身的陈旧公门差役服。
他头发灰白、稀疏,露出晒得发黑的大脑门儿,看人时贼眉鼠眼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庞清面前摆的银子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范必死一看向此人,老头儿随即收敛了贪婪之色,变得畏缩不安,躲到了另一个老者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