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村里传言四起,都说是村子闹鬼了。
有人说是旺三爷死得冤屈,也有人说是鬼找替身。
“……还有人说是报应,因为我们早前没向镇魔司纳税缴贡,惹怒了大老爷的缘故。”
少年语无伦次的道。
“之后呢?”赵福生问。
“之后……”他突然捂脸痛哭。
少年没有再说下去,可镇魔司其他人已经猜到结果了。
之后村里人将少年的母亲尸体从水塘中捞出。
照习俗,本该停尸三日,再找块空地下葬。
可一来大汉朝的税法制度朝令夕改——前头有生人税,后头州郡之间则相继生出一个名叫‘死人税’的东西。
每个死者入葬后,除非已经九族无人,否则下葬后得付朝廷一份地税,被民间百姓戏称为给死人上税。
这税收的苗头一起,许多地方便不兴办白事。
一旦家中有人,连夜找空地下葬的人多得是,甚至有些人将家中亲人下葬后不敢立碑,深怕被左邻右舍举报。
……
少年的娘死得蹊跷,又多少沾些邪祟,不大吉利。
经村里人商议,索性在把她尸体捞起后,为免夜长梦多,当天便由村人选了离村颇远的地方挖坑埋了下去,将土夯得很实。
不知为什么,村里人做完这一切后都觉得不大安生。
叶二爷沉吟半晌,事后找了一帮村里青壮抬了两三块大石,牢牢将坟包压紧。
赵福生听到这里,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唏嘘之感。
东屏村人也算谨慎,村里的叶二爷行事更是周密,可是鬼案哪是人力所能抵抗的。
普通人的力量在厉鬼面前显得太过弱小,只能被一面倒的凌迟。
少年娘的坟被压紧后,村民这才松了口气,三三两两的离去。
而少年一家则哭哭啼啼,感觉心中沉甸甸的。
因家中吃了人,一家人吃不好、睡不下,尤其是少年,心中更是内疚无比。
白天时母亲的哀求、哭泣响在他耳边,他总觉得像是欠了母亲一个承诺没完成。
在这种记挂之下,他辗转反侧睡不着,到了夜里约二更天时,他突然听到了‘沙沙’的响声。
像是老鼠在翻动粮仓,也像是春蚕食桑……
好半晌后,少年终于反应过来——下雨了。
这个念头一涌入他脑海中,他顿时寒意生起。
近来东屏村真的雨水很多,且这雨水不大吉利。
“我娘临死前,提过旺三爷、旺婆婆‘回来’的那天,都下了雨——”
所以当时少年听到雨声,便猛地从床上坐起。
奇怪的是全家人都像是陷入了沉睡中,四周静得有些瘮人。
就在他忐忑不安之际,突然屋门外传来了‘哐哐’的敲门声。
‘哐哐哐。’
似是有人在重重拍门。
少年当时浑身直抖,偏偏这敲门声一响,原先陷入沉睡的家中人纷纷被吵醒。
大家一醒之后,发出声响打破了沉寂。
可这种吵闹并没有让少年舒缓口气,反倒让他更加的不安。
‘哐哐哐。’
敲门声还在继续,家里人苏醒后坐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