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荼抽空瞄了一眼安佳佳那边,两红一绿连带一个破烂纸扎人已经被安佳佳拆得七零八落,现在正缺胳膊少腿地到处乱窜,看着很狼狈。
只是,虞荼看着被踢飞到角落、已经裂成两半的塑料盆,碎成几截、死无全尸的梳子,被扔到墙缝里卡着的勺子,泼了满地的桶装水,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毛巾,还有一个不知被谁一脚踹到他脚下、正在打转的洗洁精,缓缓握紧了拳头。
本就不富裕的小金库再度雪上加霜。
虞荼弯腰去捡九块九的特价洗洁精,红色的纸扎人突然冲过来去抓他的脑袋———冯伟还是没有放弃附身的念头。
变成纸扎人后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如果可以得到一具年轻的新身体,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他的恶念在下一秒彻底破灭,因为一瓶洗洁精“哐当”一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已经遭受过数次重击的洗洁精瓶子终于不堪重负地裂开,洗洁精从纸人头顶流下来,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水蜜桃味道。
虞荼:“......”
很好,最后一样东西也报销了。
“叽咕叽咕”的声音忽然在他脚边响起,虞荼低头,看到黑团团们拖着两块长得像切块披萨似的木板送到他脚下。
像小蝴蝶的是吸运符文,像花儿的是净化符文。
虞荼先从黑团团们手里拿走了那块刻着吸运符文的“披萨板”,微笑着抓住披萨板弧形的两侧,将尖锐的一角对准了两个纸扎人,然后将他们俩身上覆盖着的纸戳了个稀巴烂。
攻守形式异转,这次轮到虞荼跟在两个纸扎人身后将他们追得满地乱窜了。
安佳佳那边已经把四个纸扎人拆成了满地碎纸与碎竹架,她有点杀红了眼,脑海里属于理智的那根弦正在逐渐崩断,在她眼中,除了早已死掉的冯聪,其他人的魂魄已经因为载体的损毁而回到了身体里,呼吸开始从时有时无变得规律。
鬼物本来就容易失控,更别说安佳佳正在逐渐接近头七,她眼中又淌下血泪,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抓向地上躺着的、离她最近的中年女人的心脏。
在要碰到她心口的时候,一块木板恰到好处地挤进来,挡在了中年女人的胸膛和安佳佳的手之间。
安佳佳看着那长得像分块披萨的木板,愣了一瞬,下一秒,另一块木板从天而降,狠狠地拍在了她的脸。
她听到虞荼的声音:“安佳佳!你冷静一点!”
安佳佳:“......”
她把木板从脸上拿下来,那块木板上刻画着一个漂亮的图形,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此时正在幽幽的绿色烛光下发着微光。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现在心情平和多了。她确实很想将面前这几个人以最残忍的方式折磨至死,甚至在虞荼没出现前,安佳佳是打算杀了这几个人,然后将他们的魂魄拘到纸扎人中给她陪葬的,所以她才给纸人点了睛,她甚至还给死去的冯聪准备了一个同样的载体。
只是现在,安佳佳忽然不想这么做了,并不是因为她不恨,相反,她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们剥皮抽骨来消减自己的恨意,但比起杀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想要活下来,只有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虞荼给她讲了很多,包括那个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神秘莫测的里世界。
他说里世界里也有鬼,可以修炼,也许很多年后安佳佳会和常人无异,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手上不能有血债。
活人犯下的错自有人世间的法度去惩治,生者有生者要走的路,死者有死者要走的道,两者相辅相成却又泾渭分明,越过线,触犯了规则,就要去承担相应的后果。
安佳佳不想就这样结束自己的一生,所以她一定要活过最容易失控的头七,然后和特异组接洽,进入那个能给她带来新生的里世界。
安佳佳捏着那块刻着花的木板,一遍遍在心里给自己说,她要活。
等她做完了心理建设后抬头,发现虞荼手里拎着一块和她手里类似的、只是花纹变成了蝴蝶的“披萨板”,面无表情地将一个将红色纸扎人的脑袋锤扁在了石砖上。
安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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