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荼登上了镇塔的二层,镇塔的二层不像一层一样积了那么多尘土,但依旧有种灰蒙蒙的陈旧。
二层最右边有扇落地窗,落地窗前是张木头做成的圆桌,圆桌的右侧有把躺椅,躺椅上有条陈旧到已经辨不出颜色的毯子,圆桌的左侧是把摇椅,摇椅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缺胳膊少腿
的玩具,正对着落地窗的,是个简陋的圆凳。
“对这里还有印象吗?”九尾抬起爪子指了指右边的躺椅,“几千年前,你最喜欢盖着条毯子躺在这里晒太阳。”
“对面的那把摇椅是我的,上面堆着的都是你给我做的玩具。”它蹦到那把堆着玩具的摇椅上,摇椅连玩具在它的动作下化为齑粉,落了它一身,它抖抖毛,声音里多了些许怅然,“就是现在再也不能碰,一碰就会化成粉末。”
“大胖鸡曾经也很眼馋我的玩具,不过这些都是我的。”它又用爪子拍了拍那个简陋的圆凳,简陋的圆凳同样化作齑粉,“所以它在我家,只有小凳子可以坐。”
“你看......”九尾浑浊猩红的眼睛盯着那些飘散的粉末,“时间里......一切都成灰了。”
九尾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不像一只失去理智的诡兽,它在讲着自己久远的记忆,好像希望跨越了几千年的时间,那个过去的嘉木英能想起来些什么。
按理来说,面对熟悉的人,面对熟悉的物,就算失去了记忆,也应该在这样的场景下依稀有几分熟悉———可虞荼没有这种感觉。
他只觉得陌生,好像在旁观别人的故事,心里没有半丝波澜。
如果不夜侯是嘉木英,他真的忘得这样干干净净了吗?
“大茶树,你可忘得真彻底。”九尾蹲坐在那些齑粉里,它耳朵上那撮白色的聪明毛已经渐渐在向它身上皮毛颜色同化,“我之前这样喊你的时候,你早把我抱起来梳毛了。”
“你的心比昆吾山的赤铜还要坚硬。”九尾从齑粉里站起来,它每向前迈一步,身形便大一分,“我把过去讲给你听,你却无动于衷。”
“真可惜......”它叹息道,“那我只能吃掉你了。”
过去的九尾食用人的情绪,接受人的供奉,成为庇护他们的图腾,是被人心心念念憧憬的祥瑞,现在的九尾堕化,食用多少情绪,就吃掉多少寿命,如果能引起一个人有关它的大幅度情绪波动,那么它就可以借助着动荡的情绪,直接得到新的躯体。
之前来到这里的人,领头的人特别香,它勾动她的情绪,占据她的身躯,本来都要成功了,可在它食用掉两个小零食,准备尝尝另外四个小零食滋味的时候,被它占据着的躯体发了疯———人类的魂魄在绝境之中,竟然也能爆发出暂时与它相抗衡的力量。
真的很有趣。
为了能顺利得到这具躯体,它只能暂时放弃吃掉那四个小零食,嘴边的食物,总归是跑不了的。
只是它看中的这具躯壳,魂魄爆发时竟然散发出另一股香味,那香味与血缘勾连着,闻起来像道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