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根儿拿出个笔记本,献宝一样递给她,期待地看着她。
“这啥啊?”
赵芸芸拿过来,翻开一看,懵逼,“这啥啊?!”
天书吗?
赵芸芸多看一眼都犯晕,还给树根儿,“你从哪儿弄得?我不要,还给你吧。”
树根儿蔫头耷脑地拿着。
他应该是失落的。
赵芸芸咳了咳嗓子,说:“我不喜欢这个,你给赵柯吧,有没有别的?”
树根儿又抬起头,“还有!”
他说完又往回跑,钻进豆秸洞扒拉。
赵芸芸好奇地跟上去,这才发现他豆秸洞里竟然还是两室的,上回应该是豆秸挡着,他们都没看见。
现在树根儿把东西全都拿出来,摆在赵芸芸面前。
赵芸芸看着各种各样的废品,以及各种形状的树枝、石头……最终选了一个光滑的石头,“这个挺漂亮的,石头我拿走了。”
树根儿脸上的笑特别大,拿起石头全都给她,“给!”
赵芸芸收下了,踹进兜里手摸到手绢儿,想起还有奖励,拿出手绢儿。
她打开手绢儿,捏起一块儿冰糖,示意树根儿张嘴。
树根儿不张。
“糖你还不吃。”
树根儿摇头,“不让树根儿吃糖……”
赵芸芸眼疾手快,直接塞进去。
“唔。”
赵芸芸得意,“甜吧?”
树根儿嘿嘿傻笑,口水差点儿流下来,赶紧吸回去,不敢再张嘴。
土墙上,陈三儿趴在上头,突然出声:“赵芸芸,也给我块儿糖呗。”
赵芸芸赶紧揣回兜里,白他:“做你的白日梦去。”
然后她拉着树根儿,“别在家待着等挨打,我带去卫生所。”
陈三儿扯了根草,叼在嘴里,看着她俩走远。
赵芸芸重新回到老王家,王老三和生产队的小子们正好接回了新娘子,鞭炮放起来,噼里啪啦响。
“咋样?”赵芸芸趴在赵柯耳边喊。
赵柯侧头回:“好!”
赵芸芸洋洋得意,然后看着穿着大红色衣裳的新娘子被王老三背下自行车,羡慕:“真好看,我啥时候能结婚……”
赵柯没听见,随着其他人一起进院儿。
王长河和东婶儿请大家伙入座,专门请赵柯也坐到主桌上。
赵柯也不客气,还是坐到辈分最低的位置。
婚礼进行时,赵新山主婚,在上面讲了几句话,宣布两人成了夫妻。
底下,一圈儿年轻火气旺的小子们起哄,让俩人亲一个。
保守、古板的长辈们嫌他们不庄重,满脸的不赞同,啧啧摇头。
赵四爷本来就严肃的脸拉得更长,“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像话了……”
“亲一个!”
一声喊打断赵四爷的话,主桌所有人全都看向声源处——赵柯。
赵柯手还放在嘴边,跟着起哄。
赵四爷气得,“不像话!”
新郎王老三在害羞的新娘子脑门儿上吧唧亲一口,气氛达到高潮。
赵柯才注意到主桌的人都在看她,笑呵呵地问:“怎么了?不开心吗?”
赵四爷:“……”
扭开头,眼不见为净。
郑广梅吃了一顿席,满桌都不接她话,气的一顿饭吃的不消化,回去就找树根儿撒气。
她喊了一圈儿也没喊到人,只能带着满肚子气儿去上工。
而赵柯回到队委会,一边带着赵芸芸画地图,一边对教蹲在旁边儿的树根儿:“以后每天中午去哪儿?”
树根儿兴奋地回答:“河边!”
“诶对,去河边干什么?”
“不让下河!”
“要是有熊孩子非要下河,怎么办?”
树根儿:“告状!”
“树根儿真聪明。”赵柯奖励他一颗冰糖,又问,“如果有小孩儿溺水,你咋办?”
树根儿舔着嘴里的糖,含糊地说:“喊人。”
“没错。”
赵柯竖起大拇指。
树根儿傻笑,然后问:“啥是溺水?”
赵柯和赵芸芸:“……”
看来还任重道远。
两人对视一眼,赵柯解释说:“就是掉进水里,喊救命。”
赵芸芸在旁边表演,手举到头顶上,起起伏伏:“救命啊救命啊……”
树根儿特别认真地点头,记住了。
半个小时后,赵柯重新问了一遍。
树根儿忘了。
于是赵柯就不断不断地加深他的印象,并且提醒他:万一真碰到掉水里的孩子,一定一定不能自己跳进去。
赵柯甚至教他,找个长长的树枝,然后手腿并用地扒着树,再伸树枝去拉落水的孩子。
为了以防万一,赵柯和赵芸芸还让他抱着树,她们俩人拉拉他试试,确实很牢,不会被带下去,这才放他走。
然后从这天开始,赵柯每天投喂他点儿啥,树根儿就每天都蹲守在河道边儿,只要有孩子要下水,他就跑回去喊人。
小孩子下水是很严重的事儿,尤其好巧不巧的,隔壁村儿有个十来岁的大孩子在水里淹死了,传到赵村儿,各家简直心惊肉跳。
那树根儿突然这么做是为啥?
赵柯把赵芳芳送到了公社卫生所,赵二奶“适时”提醒:“是不是咱村儿谁家孩子本来要倒霉,让树根儿挡住了?”
当爹娘的一听,那还了得。
于是树根儿一告一个准儿,那些娃每被抓必挨揍。
小孩子们很生气,发誓要“教训”他,可只要他们一凑近,树根儿就跑得飞快……
然后继续告状。
小孩子们:“……”
好气好讨厌啊啊啊啊……
抓不住……更气了啊啊啊啊啊……
同时气的还有郑广梅,她和刘广志被生产队的社员们明里暗里地孤立了。
去上工,他们夫妻俩一走近,社员们就特别忙。
社员们闲唠嗑的时候,他们一过去,人家就散开了。
俩人不知道村里人担心跟他们俩走近了沾染上晦气,只觉得在村子里一下子存在感稀薄,谁都当他们是传染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