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萦的脚步有些踉跄,走起路来姿势也很奇怪。
紫苏猜测昨夜归仁院发生的事情并不简单,心中不禁为阿萦生了几分担忧。
因阿萦醒的时候是下午,一番梳妆之后到达汀兰馆天色已然擦黑,馆外蹲着裴元嗣的贴身侍卫决明,看起来像是裴元嗣在里面处置沈明淑。
紫苏便问阿萦要不要回去,阿萦就有些慌张地说“要,要,我们先快回去罢,待会儿再来”
这话音几乎是刚落下,裴元嗣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裴元嗣原本并没有看到阿萦,他神情阴沉步履如风,脑海中还残留着适才在房中妻子那哀怨的哭声,妻子与母亲的斗争与哭诉令他难以自制地厌烦、不耐。
就在昨夜他当真以为母亲终于理解了妻子多年来的苦心与忍让,两人会回到当初妻子初嫁来国公府时的关系,那样会让他少不少的麻烦。
现在呢,他几乎是每隔几天都要做一回提刑按察使断一断婆媳两人这些永无休止的、令人厌烦的家务事。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两人为何始终不能和平共处,分明他对两人从来都没有过什么要求。
走下台阶时余光无意从庭中一抹淡粉色的影子上掠过,裴元嗣一顿,蓦地想到昨夜那缩成小小的一团在他胸口上轻声抽泣的女孩儿
与此同时阿萦也看见了裴元嗣,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的那一刹那,阿萦脸色迅速变白,五指紧紧地抓住一旁扶住她的紫苏倒退数步。
紫苏不解阿萦的反应,压低声音提醒道“姨娘,快去见过大爷呀。”推了推她。
阿萦便只能颤巍巍地稍稍向前几步,她眼里闪着泪光,步子走起来也很是奇怪,走了两步就停下来对着裴元嗣勉强福了福身,而后低下头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看那样似乎并不想给裴元嗣行礼。
菘蓝与紫苏二婢一时都惊呆了,唯恐接下来最看重礼数的大爷会大发脾气。
然而事实上却是裴元嗣心里生不出半点气,反而有些不太自然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胡乱“嗯”了一声就与阿萦擦肩而过。
阿萦走进屋里,屋里的气氛十分沉闷,沈明淑眼圈通红地斜倚在窗下的一架花梨木贵妃榻上抹泪,周妈妈正柔声耐心地劝慰着主子。
沈明淑捏着帕子去按眼角,扭头看见阿萦被紫苏与菘蓝扶着走了进来。
看来裴元嗣定是将沈明淑严厉地斥责了一顿,否则她这般要强的人也不会委屈得掉眼泪,阿萦进来后沈明淑立刻就收了泪水,居高临下冷冷地盯视着阿萦。
阿萦也不想在这时候来触沈明淑的逆鳞,但她若不赶过来表忠心只怕沈明淑又会误会她是有心怠慢。
昨夜的情况想来沈明淑已经猜到,阿萦进来便什么也不说直接扑到沈明淑的膝下捂着脸哭,周妈妈冷笑道“姨娘哭什么,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如今我们夫人可受不住你这一拜”
阿萦却哭得像是要断气,“长姐给阿萦做主昨夜阿萦吃多了在外头散步,无意遇见大爷,原是见大爷脸色不好好心上前提醒,可大爷大爷他,他骂我,让我滚,还还”
“他就没拿我当人,嗝昨晚,昨晚阿萦差点就死在他手上了阿萦虽然出身卑微,可是大爷他也不能拿我不当人啊,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