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生下来是个小女娃, 赵氏盼了近一年的大孙子梦破灭,心中既失望又懊恼,对阿萦的不满顺带着迁怒到了绥绥身上, 绥绥生下来之后赵氏看都没来看过。
兖国大长公主不计较这些。
大房二房都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兖国大长公主对两房便一视同仁, 许是人年纪大了爱热闹些,家里几个小孩子都很喜欢大长公主, 每到逢年过节也是大长公主给的封红最多, 尤其是颂哥儿,在大哥和赵氏那里受了委屈就爱来找祖母哭诉告状。
阿萦没想到兖国大长公主竟会纡尊降贵亲自来看她, 她撑着床沿想坐起来, 大长公主身旁跟来的三夫人陆氏忙上前扶了她一把道“姨娘不必动, 我们就是来看看二姐儿。”
阿萦脸微红,她确实现在不方便动,悄悄抬眼向裴元嗣求助,裴元嗣看着她微微点头, 阿萦就放下了心来。
兖国大长公主从奶娘手中接过绥绥,绥绥刚吃饱,嘴角吹出一个奶泡泡, 大大的凤眼一眨不眨地瞅着眼前慈眉善目的曾祖母, 大长公主举着拨浪鼓摇一摇, 奶泡泡破了,小丫头就跟着鼓点咯咯地笑,一点都不怯生。
兖国大长公主被逗得忍俊不禁,笑着点在小丫头俊秀的眉眼上道“肃之,这小丫头真像极了你小时候,你看见了没, 她这鼻子,眼睛”
裴元嗣背对着阿萦,阿萦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起名字了吗”兖国大长公主又问。
裴元嗣把名字和名字的寓意告诉祖母,兖国大长公主点头赞许道“这名字好,绥绥,平平安安。”摇着拨浪鼓继续逗绥绥。
明日就是绥绥的洗三礼,绥绥是裴元嗣的长女,兖国大长公主很是重视,不过绥绥毕竟是庶出,操办得太热闹又难免引人闲言碎语。
赵氏不在,兖国大长公主就做主和裴元嗣商议了,宴席由三夫人陆氏来办,届时只邀请一些亲近的亲朋好友,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坐在一处吃顿家常便饭。
陆氏出身书香门第,身上有一股书卷气,人瞧着清清冷冷的,礼数比起沈明淑却周全许多,阿萦插不上话,便靠在一旁的大迎枕上默默听着,脸上渐渐露出几分疲惫之色。
兖国大长公主见状轻拍了拍陆氏的手,陆氏会意,几人又商量了片刻后很快告辞离去。
二房。
陆氏从归仁院回来后又去了怡禧堂和兖国大长公主商议绥绥的洗三礼,四岁的纤纤在院子里学小丫鬟踢毽子乐得满头大汗,两岁的昶哥儿在一旁由奶娘领着捉蚂蚱,满院子东跑西窜。
看见娘亲回来,两只小的都迅速抛下手头的玩具一左一右朝着陆氏扑了过来。
陆氏先抱起走路还不利索的小儿子昶哥儿亲了亲,又拉着女儿的手柔声问两个孩子吃过晚饭了没。
孩子不禁饿,早就吃过了,说完话后陆氏才进了屋。
裴元休坐在屋里看书,见她回来问“怎么回来这么晚”
陆氏说道“太夫人病了,祖母要我帮绥绥洗三。”
“绥绥”
裴元休放下了手中的书让丫鬟们上晚饭,嘀咕道“这名字是大哥取的还是祖母取的,女孩子怎么取个像男孩子的名字,将来又不用保家卫国,我看兄弟几个里面还是咱们闺女的名字最好听。”
陆氏瞪了裴元休一眼,“大哥取的,大哥这年纪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你少说两句没人拿你当哑巴。”
丫鬟们都退了下去,裴元休坐到桌前给陆氏捏肩,笑眯眯道“人都走了,你怕什么,我开个玩笑而已。”
陆氏没理他。
裴元休哂笑一声,给妻子夹了块粉蒸肉道“夫人辛苦了,你多吃些,”又道“太夫人是真病还是假病,前些日子我还见她和隔壁的王老太太打叶子牌,输了五两银子就吵得昏天黑地,哪里像病样。”
陆氏摇摇头。
裴元休就明白了,叹了口气,太夫人重男轻女呗,想当年大堂姐失足落水,赵氏没当回事看了几眼就走了,谁成想没过多久大堂姐一场风寒香消玉殒,连自己的亲闺女都不疼,更别提隔一辈的孙女。
吃完晚饭,上床后裴元休就问了妻子明天的打算。
“祖母说了,就按着去年给咱们昶哥儿洗三的旧例办,”陆氏斟酌着道“给绥绥的,我做了一条肚兜儿和孩子全身一套的衣服鞋袜,给产妇的油糕、鸡蛋和燕窝等有营养的吃食明天一大早也让人给送过去,你看怎么样”
陆氏知道裴元嗣求丈夫帮忙安排阿萦的弟弟进通惠书院的事情,她总感觉大伯子对阿萦似乎并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说不准等绥绥满月或是百日之后就会抬阿萦做贵妾,阿萦现在是个普通的妾,但她是裴元嗣长女的母亲,说不准以后还是世子的生母。
礼物准备得丰厚一些准没错,就是她表现得太重视了怕会惹得太夫人不快。
想到赵氏,陆氏两道细细的柳眉就发愁地蹙了起来。
“不贵重,我也打了一条金锁,”裴元休安慰道“别担心,明天我帮你探探大哥的口风,要是大哥有意思,明天应该能有信儿。”
绥绥的洗三礼这天,来的亲戚有赵炳安夫妇、二房的裴元休夫妇,以及还在京城的裴四爷和兖国大长公主的两三位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