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公夫人暗松一口气,把哭哭啼啼扭扭捏捏的女儿使劲儿往前一推骂道“你这不长眼的混账东西都及笄了还半点情理不懂阿萦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姐姐,你要撒气把你自个儿簪子往地上摔,怎么就瞎了眼不小心摔倒你姐姐的马上,还不快给你姐夫赔罪”
沈明蕊畏畏缩缩地小声说了句对不住。
见裴元嗣依旧面色冷淡毫无反应,庆国公夫人不由恨恨剜了女儿一眼,只好再上前对裴元嗣好声好气求道“姑爷,你看明蕊她不懂事,她真的是不小心把簪子扎在了马上,她一个半大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她真不是故意的。”
“你也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明蕊是什么性子你还能不知道我的姑爷啊,就算明淑她有对不住你的地方,祸也不能及着明蕊啊”
庆国公夫人边说边说用帕子按着眼角掉下的泪来,情真意切地说起当年老庆国公是如何教导裴元嗣,如何对他给予厚望,在她和丈夫面前交口称赞不绝,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放心把女儿交给她云云。
“够了”裴元嗣不耐烦地打断了庆国公夫人。
庆国公夫人却大喜,忙拉着沈明蕊的衣袖道“傻孩子快去给你姐夫倒茶赔罪,这事就过去了”
桌上正巧放着茶壶茶盏,沈明蕊拿起来战战兢兢替裴元嗣倒了杯茶,递过去,“姐姐夫”
沈明蕊的心几乎要蹦出嗓子眼,面前这个她口口声声喊着姐夫的男人冷峻威严,位高权重,俊美无俦,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一个笑容,连姐姐也不能。
可就是这样一个对她从来不假辞色、反应冷淡的男人,她心中极度害怕畏惧的同时那些被她深深压抑起来的隐晦的冲动和情愫却又令她难以自拔地深陷其中。
她既恨阿萦夺走了姐夫让姐姐一辈子幽居佛堂无法再得见天日,又嫉妒阿萦可以得到姐夫的维护和所有宠爱。
就算是为了姐姐,她也誓要把姐夫从阿萦手中夺回
沈明蕊殷切地看着裴元嗣,耳根悄然爬上一抹羞涩的红晕,期盼着姐夫能多看她一眼,看到她生得其实也不比阿萦差、她比阿萦还要年轻美丽。
然而她没料到的是不解风情的裴元嗣压根看都没看她,冷淡道“不必,你伤的不是我,要道歉去找你姐姐。”
沈明蕊霎时红晕褪尽,流露出一抹羞愤与委屈之色。
让她去给阿萦当面道歉,那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我不去”她脱口而出。
庆国公夫人同样难堪不已,“姑爷,你你怎么能如此折辱明蕊,她也是你的妹妹啊”
“送客。”
裴元嗣毫不挽留,起身道。
那厢,紫苏和玉蕊悄悄把庆国公夫人和沈明蕊拦住裴元嗣入了书房的事情打小报告给了阿萦。
玉蕊小声道“那沈五姑娘心里必定是藏了奸觊觎咱们大爷,大爷在前头走着她眼珠子盯着大爷一愣愣的都不待转个弯儿,大爷可是她的姐夫,她真不要害臊”
紫苏猛一扯她,“你浑说什么”
要说姐夫,那裴元嗣也算是阿萦的姐夫,玉蕊自知食言,忙找补道“不是不是,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哎呀,奴婢就是想让姨娘防着些,大爷英武不凡气宇轩昂,那些随行的小姐姑娘们哪个不眼馋,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奴婢是怕她们使些见不得人手段勾引大爷”
阿萦无奈地笑,世人的喜欢多半浅薄,无非看脸看出身看前途,裴元嗣三样在男人堆里都是拔尖的,唯有一样
真让她们嫁给裴元嗣试试,这厮的臭脾气恐怕没几个好人家的姑娘消受得了,连她一向自诩好性都时常被这厮气得咬牙切齿。
紫苏怕阿萦难受,说好话道“我倒觉得大爷不是那等薄幸之人,你是没看见林场里大爷给姨娘出气的时候那冯家小姐窘成了什么样儿,大爷眼里只存着咱们姨娘一个,眼皮子都不夹她一下,她白献一回殷勤能不羞吗”
玉蕊道“我见过那冯家小姐,要说容貌举止也不算差,但大爷竟是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你说她这周王妃的亲妹妹日后想找个什么样儿夫婿不成啊,干嘛非向咱们大爷献殷勤”
两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阿萦浑然没有放在心上。
她当然知道裴元嗣不可信,所以在她还没生下昭哥儿之前得看住了他。
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她早就过了相信爱情忠贞不渝,尾生抱柱九死不悔的年纪,且不说世上能有几个男人能如尾生一般抱柱守信,退一万步讲即使尾生活下来了与心爱女子修成正果,就能确保尾生日后对妻子一心一意不会越轨逾矩吗
门外传来丫鬟的通禀声,裴元嗣回来了。
紫苏与玉蕊同时噤声,两人一个倒茶水一个去衣柜找衣服,裴元嗣进来时屋内就重新归于安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阿萦如往常一般温温柔柔地迎上来问他累不累,裴元嗣摸摸她的头说不累,走到屏风后他张开手臂,手臂和后腰一片的青紫处上药后已经好得差不多,裴元嗣不想让阿萦看出来,便忍着疼将两双手抬的一样高。
等了半天阿萦却并没有给他更衣,而是勾住他的腰封踮起脚尖,凑到他身上像小猫儿一样嗅来嗅去。
她温温热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脖颈的敏感处,犹如羽毛轻轻骚弄心口,裴元嗣忽觉嗓子有些干,握着她的腰肢往上一提,哑声道“做什么”
怎么这么不禁勾,阿萦眼波盈盈横他一眼,撑着他的胸口道“闻闻您身上有没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裴元嗣不解,皱眉自行闻了闻道“又胡说,我身上怎么会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他眸光晦暗,微微倾身欲要吻她的唇,奈何阿萦一偏头灵活避开,还用小手挡住他的嘴道“那您刚刚去见谁了”
“你大伯娘,五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