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薄薄的鸳鸯罗帐, 落在床上一对交颈厮磨的男女身上。
回家四天了,虽然两人没分床睡过,前几天阿萦和他闹脾气,天天丢给裴元嗣一个冰冷的后背, 直到今日裴元嗣才有机会细细打量她。
阿萦还没醒睡得正香, 怀四郎时好不容易养的有几分圆润的下巴又重新变得尖瘦, 也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现在脸蛋儿和唇色还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浓墨般的发衬着雪白的肌肤,越发显得她楚楚可怜,叫人禁不住心生怜惜。
裴元嗣心疼地在阿萦额头上印下一吻。
“大爷今天怎这般高兴,莫非是有什么大喜事”
三七为裴元嗣更衣,见主子一大早嘴角就高高翘着, 连眼底都布满笑意,猜测两人昨夜是和好了, 压低声音笑眯眯地打听道。
裴元嗣笑着瞥他一眼,“多嘴。”
从卧房出来, 裴元嗣先打发三七去撷芳院办事, 而后去了左右梢间分别看了女儿和儿子。
绥绥一整夜睡得香香甜甜,小丫头和她娘一样喜欢赖床,裴元嗣便去了左梢间,四郎半夜醒了三回吃奶,奶娘也看出来大爷今天心情很不错,笑着和裴元嗣道“小四郎好带得很, 平日里不吵不闹,饿了才嗷嗷哭几声,看得奴婢又心疼又喜欢”
裴元嗣将摇床里的四郎抱起来, 掂了掂重量,别看四郎文静,这小身板可敦厚着呢,裴元嗣遂放了心,又稀罕了儿子好一会儿,这才整理整理衣服去了怡禧堂。
怡禧堂。
兖国大长公主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吃茶醒神,人上了年纪本来就睡眠少,赵氏哈欠连天地抱怨道“这么早叫我过来也不说什么事儿,你看他自己连个人影都没有”
裴元嗣走了进来。
赵氏对儿子竖眉瞪眼。
裴元嗣看向主位上的祖母,简单寒暄几句后正色道“孙儿有要事要与祖母和母亲商议。”
要事
赵氏坐直了身子,兖国大长公主也不解,摆摆手让杨嬷嬷等人都退了下去,关紧房门。
等人都退下去了,屋里便只剩下了裴元嗣、赵氏和兖国大长公主三人。
裴元嗣平静道“我要扶正阿萦。”
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赵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要,扶正阿萦。”
裴元嗣字正腔圆,一字一句重复一遍。
话音一落,满堂寂静。
莫说赵氏,连兖国大长公主都不敢置信地皱起了眉,明显表示不赞同,裴元嗣视线扫过去,若有所料地垂下了眼。
“阿萦接连为我生下绥绥和四郎,孕育子嗣上有大功,且她自入府以来,性情温良,柔顺敬慎,尽心尽力地侍候于我,从未犯过大错。我预备等四郎满月时请立四郎为世子,阿萦身为世子之母,她若为妾,世子便永远是庶子,所以”
“所以你就要让一个妾做我们国公府的主母”
赵氏勃然大怒,猛一拍桌子指着裴元嗣破口大骂道“裴肃之,我看你是被她迷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做你的春秋大梦想把那个狐媚子扶正,与其让她丢尽我们卫国公府的脸,除非你老娘我死了”
兖国大长公主也沉声道“肃之,扶正一事做不得儿戏,你可是真的考虑清楚了”
赵氏怒道“他想清楚个屁肯定是那个狐狸精看着自己生养了儿子又险些难产这才撺掇他把她扶正,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做卫国公府的主母够不够格”
裴元嗣铁青着脸道“我今天不是来征求你们意见的,我是来通知你们的,不论祖母和母亲答不答应,等四郎满月时,请立世子和扶正阿萦的奏章我都会一并递上去”
“你、你这不孝子你敢这么对我说话,对得起我养你这么多年吗”赵氏急红了眼,突然冲上前狠狠打了裴元嗣一个巴掌。
“眉娘,住手”兖国大长公主急忙起身道。可惜晚了,赵氏那一巴掌已经拼尽全力地挥了出去,“啪”的一声,在空气中发出一道沉重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