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双黑色的鹿皮靴停在她的面前。
阿萦攥着衣角,飞快闭上眼,男人用手中的玉如意轻轻挑起阿萦头上红盖头,红盖头落下,露出女子一张艳比桃花的美丽面庞。
阿萦眼角早已湿润,却始终不肯抬头正眼看他,裴元嗣突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她的反对将她抱到一侧的喜案前,那喜案上摆着一对金嵌宝石石榴酒盏,酒盏中斟满了淡绿色的酒水。
“反正我们两个都您还弄这些繁复的礼节作甚,怪麻烦的。”
阿萦垂着头闷声道。
小妾扶正与娶正妻毕竟不同,正妻有的待遇扶正时阿萦一概都不该有,可裴元嗣不想委屈阿萦,他宽厚的大手握住阿萦的柔荑,与她十指紧紧相扣。
“不麻烦。”
他举起一盏酒水,捏捏阿萦的手指,“快些,别扭扭捏捏。”
“谁扭扭捏捏了”阿萦用一双泪眼瞪他,刚淌出的泪儿憋了回去。
甩了一下他,甩不开,两人的手就跟紧紧黏在了一块似的,裴元嗣不肯放,那意思是她不喝他就不放。
阿萦赌气夺过他手中的酒盏一口气灌了下去,开始时尚无反应,丫鬟们给她卸下钗环嫁衣时她的神志便觉有些飘忽不清了,裴元嗣将她抱到床上,温柔地亲吻她眼角汹涌而出的泪水。
阿萦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头满满涨涨,又委屈又酸涩,泪珠子不值钱似的掉,她想抗拒裴元嗣的亲近,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与他紧密相贴,她只能柔柔弱弱地任由他欺负,哭着控诉他道“你欺负我,裴肃之你总是欺负我,谁要嫁给你我不嫁你”
裴元嗣含住她的唇,啄几下再松开,叹息道“萦萦,你不觉得现在太晚了”
是阿萦先说喜欢他、爱慕他,他当了真,付出了真心,他要阿萦的一生,这场由阿萦开始,却由不得她结束。
两人口中的清甜微辣的酒气交融到一处,心里忽有巨浪汹涌滔天,阿萦悲哀又甜蜜地想,就让她沉沦这一刻吧,如果明天就会结束、如果终有一日会结束,就这一刻便好。
她不知她此时有多美,脸蛋灿若云霞,媚眼如丝,裴元嗣将阿萦抱到那张半人高的落地镜前,在她耳旁细细啃咬亲吻,一遍遍问她,“娇娇,娇娇,喜欢不喜欢”
桌上一盏小银灯扑闪扑闪,微凉的镜面刺激地阿萦打了个寒颤,阿萦微微睁眼,看清镜面的那一刹脑中上头的醉意顿时清醒了大半,阿萦羞涩、慌乱不已,挣扎着想要躲开男人的桎梏,裴元嗣却一改先前的温柔体贴。
这夜主院的灯良久方熄,撷芳院里,赵氏躺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睛和薛宁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儿,薛宁婉坐在下首替她捏腿捶肩,委委屈屈地说“我想给绥绥用帕子擦擦汗,可绥绥像是不太高兴我打扰到她玩耍,这时候阿萦姐姐正巧瞧着,她许是以为我欺负了绥绥,上前抱走绥绥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走了。”
“明明前些时日我和她说笑聊天还好好儿的,怎的今天突然就这样了”惶恐道“姨母,您说是不是阿萦姐姐她误会我什么了,我要不要明天亲自去找她和绥绥赔个不是”
“前些时日还好好儿的,今天突然就这样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说阿萦被扶正了腰杆子直了硬了,都敢给太夫人疼爱的外甥女使脸色了,赵氏却不以为意道“赔什么罪,有我在她不绝敢看轻你。”
又睁开眼看着薛宁婉嘀咕道“说来也怪,绥绥这孩子跟谁都要好,偏同你对不上眼,那小丫头就是她的命根子,既然合不来你也犯不着去找不自在,等过些时日我给你定下一门好亲事,你嫁过去做堂堂正正的夫人,何必跟她一个见识短浅的计较”
薛宁婉不想嫁出去,嫁出去了她还怎么向裴元嗣和阿萦报仇,姐姐尸骨未寒,她势必要让阿萦身败名裂方能消解心头之恨
薛宁婉便急急朝着赵氏撒娇道“姨母,婉儿还不想嫁,婉儿还想再陪您几年,莫非是您厌弃婉儿了,想早早把婉儿嫁出去”
赵氏含笑道“看你这孩子就还没长大,你都十六了,这个年纪嫁人刚好,再说早早定下亲事,先占下那些出类拔萃的少年郎,莫要让他们被旁的女子抢走了才是正理儿。”
“听姨母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薛宁婉险些咬碎一口银牙,面上却故作娇羞道“既如此,婉儿都听姨母的。”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