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被裴元嗣严厉拒绝过后, 容娘依旧不甘心,她夜里辗转反侧,想不明白为何裴元嗣不肯要她, 她都明确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要倒贴了, 只图个露水姻缘得偿所愿,为何他还是不愿意
她自认自己生得是不差的, 丈夫刚死的那几年, 哥哥又不在家里,死鬼的那些狐朋狗友不时地上门来, 借口帮扶实为调戏。
容娘看不上那些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 她当然也不想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卫国公裴元嗣不近女色洁身自好是远近闻名,她知道勾引他是可耻的,可是她实在忍不住,她喜欢他,夜里做梦肖想的也全是他。
容娘安慰自己,男人三妻四妾本就稀松平常, 卫国公不纳妾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卫国公夫人太过善妒,是名悍妇, 一个敢在两军交战前登城楼鼓舞士兵的女人会是什么柔弱女子吗
反正容娘是不信,她不想放弃裴元嗣, 一来自然是因为她真心喜欢他,二则裴元嗣位高权重, 倘若能嫁进卫国公府,最好还能生下一儿半女,她这下半辈子就能吃香喝辣,再也不必操心生计。
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态, 容娘想亲自和这位传说中的卫国公夫人会一会。
长安街,暗生香。
阿萦坐在铺子后院翻看账本,工匠和小厮们搬着香料在院子里来来回回,来送香料的是这顺天府首富韩家大公子韩邈。
韩邈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且年轻有为,是京城里有名的翩翩佳公子,他本人生得更是唇红齿白,高挑俊美,肤色白皙不输女子,往这院子里一站,整个院子都被衬得亮堂了起来。
打从见到阿萦,韩邈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两人一同看完了新进的这批香料,准备进屋结账,阿萦心神恍惚,进门时不小心被门槛绊倒踉跄了一下,身后的韩邈忙上前扶住了阿萦,高大的身影从身后罩过来,“夫人没事吧”
阿萦的手香软细滑,韩邈忍不住多握了一会儿,痴痴望着眼前的女子柔白的耳垂,阿萦皱眉抽出自己的手,又后退几步,声音中带了几分警告。
“韩公子。”
韩邈失落地低下头,踌躇片刻,轻声说“阿萦姐姐,你最近消瘦了,莫非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不知我能否为你解忧”
阿萦因这声“姐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走到柜台前道“多谢韩公子,我没什么烦心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这批货我出三千两银子,还和上次一样,你看如何”
韩邈今年才及冠,比阿萦还要小三岁,如果不是因为韩家的香料便宜又香气自然,阿萦一点不想和他做生意,因为韩邈总是喜欢用这种痴迷的眼神看着她,还时不时亲昵地叫她阿萦姐姐,阿萦真是受不了。
钱货两讫,阿萦借口身子不舒服终于把韩邈给打发走了。
三千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阿萦不放心才亲自过来验货,谁知每回来却次次都能碰上韩邈,阿萦十分不解,她分明都已经表现地如此冷淡了这青年竟犹不自知,实在荒唐离谱。
阿萦愁眉紧锁地走到柜台前,张氏头也不抬地和她说“完事儿了你明个儿有没有空,我明天在家休息,准备包猪肉白菜馅的饺子,你带着绥绥和昭哥儿来我家吃饺子吧,团儿还怪想你的。”
阿萦叹了口气,“有空。”
张氏抬头打量着阿萦的脸色,忽“扑哧”一笑,“什么事把我们卫国公夫人愁成这样怎么,韩大公子不是一直挺欣赏你么,韩家这是不准备给你折扣了”
阿萦嗔她一眼,“促狭鬼,再打趣我,我撕你的嘴,让赵炳安也天天到铺子里来堵你”
“别别别,我的好阿萦,我现在只要见不到他天天都能眉开眼笑,你可别害我,我不说了还不成”
张氏忙告饶,揶揄阿萦道“我们阿萦花容月貌,有林下风致,韩家大公子难保不动心。我可听说这韩大公子是京城不少闺中小娘子的梦中情郎,与当年的徐探花不相上下呢”
张氏话罢,阿萦笑着摇了摇头。
张氏问道“这是何意”
阿萦心想,韩邈固然长得是不差,徐湛固然也辜负过她,但平心而论,不论是气度、学识、样貌,韩邈比徐湛犹如云泥之别,还是差远了。
就连徐湛都不能让如今的阿萦再动心,何况韩邈一个初出茅庐的稚嫩青年。
和张氏处理完生意上的事,阿萦从铺子走出去,门口一个正与女伙计说笑的青衣白裙的小妇人吸引了她的目光。
女伙计见阿萦出来,忙起身给阿萦施礼,称呼夫人。
阿萦也就多看了那小妇人一眼,便很快移开目光出门离开,以至于容娘都没来不得看清楚阿萦的全貌。
“等等,这位夫人奴观夫人身上这条绿绫罗纱裙用的是念奴娇蹙金结绣的工艺,看不出半点压痕,只是夫人裙摆上的一朵绿萼,似乎没有压实线,绣反了,白璧微瑕”
阿萦转过身来的那一刻,尽管容娘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眼前这位风姿绰约的卫国公夫人惊艳地愣住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