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渊淡淡道:“文书配雅士,好酒醉豪杰。你酒品极差,当不得豪杰二字,也敢整坛鲸吞?”
沧溟听闻此言,忽将身形变换,现出一男子,身材魁梧,着黑衣,发髻高耸,面色凶恶,数条青黑色的肉条自眼角上方隆起,布满宽广的额头而爬向发髻边缘,此乃沧溟化神之人身也。沧溟双手握拳微微曲伸,仰头大笑道:“静斋,我如何当不得豪杰两字?”
“惫赖之徒,敢称豪杰?豪杰者,千杯尽饮不倒,仅此一处,你便万里相差。”转而叹口气,“遇妖不淑,悔不当初。”
沧溟听了呵呵大笑,他自来熟的上前将离渊肩膀一挠,恶狠狠的道:“小辈在此,你不可揭我短处。”于是将离渊连推带拽,邀到桌旁坐了,又唤莫贤道:“来来来,莫老头不要让我动手。”莫贤双眼一翻,不情愿的回到桌边坐了,“老妖怪还是高抬贵手,别坏了老夫的酒兴。”沧溟笑道:“有我在此,何缺酒兴?”
于是三个人对桌而坐,风雅之言,玄妙之论,大笑之声,起伏跌宕,好不热闹,直将这院中瀑布流水之声盖过,胜过了人间许多非凡趣事。
他三人自是相识多年的老友,离风见怪不怪。此时见他们酒兴大发,不忍惊扰,便传音赵一阳,叫他出来,两人一拱手,缓缓退出院子。
来到院外,离风停住脚,他有些好奇的打量赵一阳,这个未来的小师弟,才思敏捷,出口成文,看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师弟在师尊书房里的那一篇长论,真是机智聪慧,善于对答。
不过他也是个天资卓绝的人物,一向笑傲同辈中人,因此儒雅之中,也不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但此时此刻,却对赵一阳生出了许多好感,这不仅是绝顶聪明人物之间的惺惺相惜,更多的是对同源师兄弟的关爱之情,他温和的微笑问:“我叫离风,小师弟你叫赵一阳么?”
赵一阳被离风看的有些拘谨,恭敬的回道:“回前辈的话,晚辈正是赵一阳。”离风笑着摇摇头:“什么前辈晚辈的,师尊已经答应了收你为弟子,你便是我的师弟,叫我大师兄即可。”赵一阳拘谨的退后一步,然后恭恭敬敬的行一礼,躬身道:“一阳见过大师兄!”
离风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此时离得近了,他又忍不住仔细的看一眼,见他容貌清秀,神色谦谨,心中暗自叫好,微笑道:“好,小师弟你初次上山,且随我来,我先带你寻个院落住下。”遂择一条石阶,往后山去了。不多时,一间临崖小院出现在两人视线的尽头。赵一阳随离风入院,院中独一小屋。
“小师弟,此院名‘观海居’,若不挑剔,以后就住这里了。”
院落小,离风带着赵一阳前后看一遍。‘观海居’依着山石而建,几乎嵌进山体,说是院子,倒不如说是一间典雅的屋舍。屋前空余地方不大,是用竹子铺就的平台。旁边还有一间偏房,再往前除了护栏,就是断崖了。一条蜿蜒的青苔小径沿着山体从侧边延伸过来,搭接在竹制平台上,便是通向这处小屋的唯一路径。
赵一阳对这处居所很满意,他随离风进入房间里面,房间不大,但也足够一个人的空间。房里简单的摆设着一套素木桌椅、高床,散发出淡淡幽香。透过桌前轩窗,山下的云海清晰可见,在朦胧烟雾中或幻化磨灭,或缥缈合聚,当真是一幅绝好的风景,‘观海居’大概由此而来,倒也名副其实了。
此时天外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点一滴的,飘飘扬扬,顷刻间布满了整个云雾翻涌的天空,离风见此处已安排妥当,便趁着雨还未下大,告辞离开,“小师弟先休息,师兄稍后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