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营里临时有事儿,我从宫里出来就出城去了。”
“难怪了,大嫂二嫂派出来找你的人到处都找不见。”傅真顺手折了一根花枝,在月下转身望着他。
她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恬淡的就像此刻的月光一样。
裴瞻心绪没来由的浮动。他左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侧首去看院角搭起来的菊山,“她们怎么样啊?身子骨还好吧?这一日你想必在那里过得很开心?”
梁宁的大嫂二嫂,裴瞻一直是称呼为婶母的,如果他能和傅真过一辈子,那这个称谓就得改改了。
“开心是下次的事吧,今日这一面,实在是悲伤大过喜悦。”傅真继续朝前走,她的话也没停,“我这个人,从来不会轻易改变念头的。
“被徐胤害了之后,我一直觉得自己救他没错,我只是做了一件在当时谁碰到了都会做的事情。
“但今日在梁家看到她们,我却涌上来万般自责。
“不管我有多么充足的理由为自己正名,都抹灭不去因为我而使她们遭受了这样一场悲伤。
“如果我当年没有把徐胤救下来,后来又没有把他留在身边,我不敢说朝堂上这些事情全都不会发生,但至少我的家人不会遭受这样一番痛苦。”
裴瞻配合着她的步伐,缓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可是情义都是相互的,你大哥二哥的遗骨,是你亲自护送回来的。
“你没有让他们在半路遭受半点闪失,你的两位嫂嫂,还有少旸少渊都是感激你的。
“你之所以让这么多人喜爱,不正是因为你善良又热情,对身边所有人都可以舍命相待吗?
“所以你也不用自责,我相信对他们来说,为你做再多也是值得的。”
傅真略感意外,“你怎么会想得这么细腻?”
“你真当我是大老粗啊?”裴瞻将她手上的花插在她的发鬓上,“你的心思,我就算不全知,也知晓个七八分啊。”
傅真笑了,她顺势在花坛边缘上坐下来。“你今日去了天牢?”
“去了。”裴瞻在石阶上坐下,“码头上打斗的人不是荣王父子的人。外祖父的死看起来的确跟他们没关系。”
“是么。”
这个结果在傅真意料之中。“不是他们,那连冗的问题就更大了。不管怎么说,他能得到那么多的消息就很不简单。”
“后来我又去问过一次铁英,他说的确不曾听说过连冗这个人。不能确定他跟连家有没有关系。不过连家家族庞大,而且如今连炀手下的人还有不少,不见得个个他都见过。”
傅真听到这里问道:“如今那个大月王,当真只是碰巧提供破城线索而立功上位的吗?”
裴瞻显然听懂了她的意思。他拧着眉头说:“本来是再三确定无疑的。如今怎么着也该再去查一查。”
傅真点头。
大月那边属实有点奇怪。
亡国是确实亡国了。毕竟都城都攻破了。他们的王和王室都被灭了。
但徐胤和连冗的暴露,却让人觉得战事结束后这半年里,还是显露出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原本就算有些漏网之鱼也不算什么。毕竟那已经是他们关起门来争权夺位的斗争。
但是连冗身上的疑点却与皇长子和宁老爷子联系在一起,这就不能不正视了。
想到这里傅真问了一句:“皇上病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