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点头,凄然之色又爬上了她的脸庞:“那我就,且把他托付给你们了。你们万万照他的话行事,不要再向任何人吐露他的存在了。”
说到这里她把脸别开:“你还太年轻,人性的矛盾没有办法理解那么多。不要问了。”
傅真不紧不慢地走在庑廊里,当身后“将军夫人留步”的声音急匆匆地传过来,她顿时双眼放亮,转过了身子。
皇后弓着身子望了她半晌,退身回去。
随后就响起了低声的啜泣,帘栊下的太监忧愁地朝窗户这边看来,几次欲张嘴,最终都又偃旗息鼓。
皇后泪眼望着她:“我也希望是误会,可有些事情,从发生开始就没有给日后留余地。”
“娘娘什么都明白,自然不需我多说,可是娘娘必然也知晓我那当事人的性子,眼下这个当口臣妇万万不能造次!否则,就很可能会害得娘娘永远都完成不了愿望啊!”
“其实就算我不说,您也迟早会找李仪,对吗?您也迟早会知道您等的人他还活着。”
大殿里又沉默下来,皇后的眼泪却是扑簌簌的往下落了,一个母亲的哭声终于不再能掩饰得住。
“段若如此,还是因为有称霸中原的野心,哪怕他死了,他也还是留了祸患在后,徐胤和他身边那个连冗,目前看起来都是他阴谋中的一环,想我大周那么多将士牺牲在西北战场之上,大月这孽根不彻底拔除,难为我大周之将士英灵!”
说到这里,她把泪眼转向傅真:“对了,他成亲了吗?孩子该有很大了吧?我的儿媳妇和孙子,还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个婆婆和祖母呢。”
杨奕能够做到二十多年绝不回头看一眼,他的心性之坚定可想而知。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是的话,那就应该想办法把它解开呀!”
“娘娘,”傅真抬起了头,“我只是想让你安心。当初我命悬一线,我母亲差点失去了我,我知道一个做母亲面临失去儿女的感受!我想最起码,您可以知道他是死是活。
门口光影变幻,很快大殿里已经只剩下两个陪侍的宫人。
傅真抱着花瓶颌首,退出了殿门。
傅真高兴的谢恩:“多谢娘娘隆恩。回头我就多多画几张画像,悄悄的送进宫来。”
“那他——”
傅真扶着她坐下:“娘娘,请恕我斗胆,大殿下他到底为什么不肯回宫?”
“这样么,那也没什么,”皇后含泪笑起来,她把画像贴在心口,“只要人好好的就好。什么都好。”
十岁时候的字迹,跟二十多年之后的字迹肯定有很大不同,皇帝竟然能够从中看出似曾相识,也不能不说很稀罕了。
直到庑廊下传来了宫女的脚步声,以及宫人们刻意压低了声音的对话声,皇后才又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来。
可是帝王的家事就是国事,杨奕是皇室血脉,按王法来讲不可以流落在外,对于皇位传承来说是有隐患的。
“让李仪不用来了。”皇后转过了身子,“这么多年了,是我思念心切,乱了方寸。”
“没什么。”皇章把信纸合上,“就是看着好像似曾相识。不过应是朕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