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她才听见了那样的声音。尖锐，杂乱，庞大的声响在脑后传来，她转过脸，血腥与腐臭迎面而来，尖叫抑制不住地从她嘴里爆发出来。

那片乌云由乌鸦组成。它们就像死去之后腐烂了一个月又死而复生再度飞翔，它们的身躯布满残缺结痂的伤口，双眼之中扭动着蛆虫，还存在的双眼呈现一片血红。它们的翅膀羽翼凋零，却不停地闪动着，那样的声响就来源于此，伴随着它们嘴里的声响。

木芝抱头蹲下，就像个无助的小女孩一样蹲在地上抽泣尖叫，尖锐的声响淹没了她的尖叫。但转瞬间，四周似乎根本不存在什么乌鸦，那些气味也成了幻觉。但另一个瞬间，一切恐惧又如此真实。

她已经濒临崩溃，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她。木芝抬起脸，看着伤势加重的哥哥，他跟自己一样，脸上挂着鲜血和污垢，衣服下面一定还有更严重的伤势，他撑着自己的腰，那里的疼痛自己可以感觉到。这一刻她没有再管那么多，一把冲过去抱住了他。

两人沉静在恐惧的分别之后团聚的短暂喜悦之中。木芝忽然回过神，一把推开哥哥，看着他脸上的伤势，心中的愧疚和悔恨更加浓厚。“你没事吧？”

木青脸色苍白地摇摇头，“暂时死不了，那个东西不知道怎么就碎了，我醒过来的时候架在树上，然后听见你在叫我，我就顺着声音找过来了。”

她哭泣的嗓音还没有完全散去，只能点点头，“那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刚才我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木芝在寻找刚才出现的乌鸦群落，就像乌云一样盘旋在自己头顶，随后朝着自己涌了过来。

木青摇摇头，“我只听见你在尖叫，我去拉着你，你才停下。”

木芝抿起嘴，看来一时间解释不清了，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哥哥的伤势。她抬起眼看着面容比自己更加狼狈的木青，开口说道，“走吧，我们先过去看看，最好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你养伤。”

“好。”两人搀扶着继续在满眼破败的森林走去。木芝还在回味刚才的幻觉，那真的是幻觉么？这样的环境之中，幻觉要么不出现，要么就永远不会停止。她看了一眼在自己搀扶下蹒跚而行的哥哥，难道这也是幻觉么？

“就这里吧。”他们走了许久，最终找到一块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这里视野开阔，即使那些狰狞的枝桠林立，但总感觉要稍微干净一些。

木青顺着丑陋的树干滑下来坐在焦黑落叶铺满的地面上，闭上眼，仰起脸，哪怕是简单的动作也会让全身疼痛。终于可以安心休息，木青发出舒畅的声音。

“你先休息，我四处看看。”木芝看着稍微好一点的哥哥说道。

“不要走太远。”木青睁开眼，眉间是痛苦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