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又一月,不知不觉,沈乐已经在帝都待了四个月。在这四个月里,他逐渐适应了帝都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长公主府,摸摸刻书,射射弓箭,每天华晨都会来给沈乐授课,几乎没有间断,但是他却很少会教授沈乐治国理政之道,也不教诗书礼乐,更多地是给沈乐讲述大乾各地兴衰变换、奇闻异兽,甚至是各国王室那些勾心斗角之事。沈乐对这个老人从一开始的又敬又畏,逐渐熟络,到后面却有些鄙夷,因为他觉得既然是堂堂天下第一相国,最擅长的应该是治国理政之术,可是华晨却总教些没用的东西。
“乐儿,昨日与你说的,陈国共王时杀兄夺妻之事,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共王爱慕他王嫂美貌,所以就以私通罪名杀害其王兄,然后强行霸占了他王嫂,后来他王兄之子也就是现在的陈王,藏于山林之中,最终花重金收买门客刺杀共王,自己做了陈王。他觉得自己的母亲背叛了他的父亲,所以就将其母囚禁在岩城,任其老死。”沈乐对答如流,却又无精打采。
“看样子,你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华晨看出他的敷衍,问道。
“老师,这些王室斗争不时列来如此嘛,知与不知对于行政出示,有何益处?”他说出了心中的抱怨。
“哈哈,我再问你,刺客是如何刺杀共王?”华晨继续问道,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好像是,共王喜欢鹿,刺客便化作猎户,说自己猎获白鹿,进献共王。共王欣赏其才华,想要亲自看鹿,刺客趁机携其观鹿之时,用匕首刺穿他的胸膛。”沈乐记性不差。
“对了,你可知道,在当初共王夺嫂却没有抓到其子的时候,我便断言,其早晚被此子所害,所以派出细作时时留心陈国动向。在猎人献鹿时我便先一步得到消息,于是判断陈国必乱,陈国一乱,陈国民众多厌恶楚人,所以必然只能逃往帝领,东部也局势必将不稳。所以我便抽调军队悄悄在陈国与帝领边界布防,果然陈国内乱,大量流氓涌向帝领,因为提前准备好了应对之策,所以将流民的影响降至最低。现在你还觉得这些王室秘闻,风土变化无用吗?”华晨笑着说道,他翻了翻桌上沈乐读的书简。
“乐愚钝,请老师为我解惑。”
“好,今天不讲其他,便先教你其中道理。天下之事看似天差地别,却都是息息相关。如果一个执政者,只察眼前之政,他是不合格的,政治讲究长远考量,而长远考量却又不能只依托于那些官家之言,同时更需要看天时,分析国之所需,观地利,知晓山川河流,察人和,知晓诸侯动向,也要知晓国民动向。这只是概论,其中复杂绝非一日所能领悟,需要学识渊博,通晓世间百态,又能细察实时,这还只是能保证预判的准确性。后面如何对事施政,如何达到目的,这些更是繁琐异常。所以我先教你各地人文风貌、宫闱秘事,就是希望你能先知其然,然后再学会其所以然,最后再能择法行之。”
沈乐停地冷汗直冒,他对治国理政确实一知半解,没想到其中的事情如此繁琐。
“好了,这些日子你也再府里待得太久,便不再讲其他,今天元阳佳节,你也该出去感受下镐京的繁华,好好放松放松。明日我再来。”沈乐确实在府中憋得太久,每日几乎都在府中读书射箭。太后虽然早就回了后宫,但是经常会派宫中侍从过来督促沈乐看书。而娥英这几月确实消停了许多,最起码没有再来找沈乐麻烦,最多也就是遇到时彼此恶心两句。但是沈乐知道的是,她正在悄悄将府里的人都换成张家的人。所以沈乐长了个心眼,将府里换出去的人,让庄羽偷偷养在离这不愿的院子。
既然华晨给他放了假,沈乐自然也想出去溜达溜达。他让含香、凝巧帮他换上一身贵族公子服饰,本来打算带上刘宏与庄羽,但是不巧的是他俩今天都不在。沈乐又不想带那些娥须安排进来的护卫,所以便叫上了赵武。
“赵武,你可知道在这元阳佳节有什么地方既不会太拥挤又能感受镐京的繁华?”沈乐问道,说实话他本来也就看不见,所以也不太喜欢往人堆里凑,就想找个茶楼酒肆听一听人声,放松放松。
“公子,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前些日子陪老爷子在城里转悠,找到不少好去处,要说最符合公子标准的,非百花楼莫属,那里是每年元阳灯会最热闹的地方,而百花楼上一般的客人他们是不会接的,但是要是公子去,亮一亮长公主府的腰牌,准没问题。”赵武说道。
“长公主府啥时候那么吃香了?”
“公子,不是长公主府吃香,那百花楼原本就是先王身边近臣计蒙替先王来镐京置下的产业,先王曾将这些产业都交给我父亲掌管,自然也就是公子的产业,自己的楼还能不让公子去。”赵武傲气地说。
“我怎么不知道父王在镐京也有产业?”沈乐一脸懵圈,他映像里楚王确实没提过。
“嗨,先王当初一心要扶公子上位,但是奈何阻力是在太大,他怕公子日后成不了楚王,在楚地也没有依靠,就在王后娘家的地盘悄悄置些产业,这事除了我父亲与我,连王后也不知道,先王曾说,等公子成年后便将这些产业交给公子,不过明年公子就要加冠,现在让公子知道也没什么!”赵武满脸憨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