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朋友们再也不像曾经那样亲密,他们尊敬、服从、甚至有些畏惧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艾伦,这个名字被逐渐忘记,曾经的万人迷好像不知不觉间逾越了一条模糊却残酷的界限。
乔的次兄亡故于停战后的第二年,在海上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葬送了他的性命。父亲尽到了职责,提前知会协会的术士准备去船上保护他,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提早了启航的日期。
墓地被选在曾经的旧宅,城市在动乱中变换了模样。那片街区却因为大人物的示意保存的完好,只是居民少了很多,母亲早已在此孤身居住。葬礼那天正好是乔的生日,在城市的欢乐中这里显得分外冷清。
汹涌的人潮在夜间逐渐退去,心力交瘁的母亲早早歇息,慌张的仆人跑到乔的面前,深夜里有位出人意料的访客。庭院外是乔的父亲,所有的仆人都匆忙地列队欢迎,他却没有迈入家门一步。
“一起钓会儿鱼吧。”童年时父亲总是这样呼唤自己,可从未有过这种不容分说的语气。
乔并没有拿任何渔具,两个人只是坐船顺着水流前行。小河已经很久没有迎来夜晚的客人,只有船上的一盏提灯散发着微弱的亮光。两旁茂密的树影遮蔽了星星和月亮,木船在黑暗的甬道中安静航行。
沉默中一种莫名的恐惧闪电般抓住了乔,岸上的事物忽然间在提灯的映射下成了狰狞的怪物,裸露的河滩像是择人而噬的巨鳄的脊背,交结的树干如同郊外坟场里纠缠堆叠的尸骨,隐约还有双黄褐色的魔鬼的眼睛怨毒地盯着自己。
黑暗中仿佛有只湿冷滑腻的死人的手紧紧捏住了心脏,要把自己拖入无形的绝望与恶意中。
父亲抓起船桨摇动起来,前方的河道忽然变得开阔,月光顺着树枝的缺隙洒落在河上。在皎洁的月光中,他看到父亲背对着他站起,在银辉流转的水面上立起位苍白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