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冬,劈柴,做蜂窝煤,挑水等等活儿也不少,朱露白就想一个人逛逛街,带个小菊足够了。
路过集市口,她看到一溜力夫袖着手蹲在墙角跟低下等活儿。
大宗货物进出,都会要力夫帮忙搬运。
朱露白烦闷,也就一通卡卡乱买,然后就需要力夫来搬运。
她对小菊道,“我去看看找谁搬。”
她憋着气呢,看人也就带着挑剔,其实朱露白只是自己和自己怄气。
力夫都是糙汉子,你也别挑剔人家身上脏。
他们全都是袄子袖口领子黑的铮亮的那种。
远一些的地方一棵树下也蹲着个男人,那人看起来倒是干净,且容貌也好,就是神情冷硬,几乎没人光顾。
朱露白用挑男人的眼光挑力夫,一眼就看中了树底下的那个。
于是她就过去了,“喂,要不要活干?”
姜薄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到了一张芙蓉脸。
姜薄十岁前一直在京城,姜家根本不管他,他经常溜到大街上乞食,因为在姜家他吃不饱,或者说没人给他吃的。
溜进溜出也没人管他。
姜夫人许是觉得这孩子死在外头才好呢。
姜薄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集市,嘴甜些,讨喜一些就能得到一点吃食,待长大了些,帮人跑跑腿拿拿东西也能混一点吃的。
他那时候也是这样跟着力夫们蹲在这里,打量来去的人,估算哪个人可以上去搭话。
他现在是摄政王了,但姜薄偶尔还是会来这里看看,蹲一蹲,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干。
亲卫们散在不远处,朱露白压根认不出来。
姜薄蹲在这里好几天了,没人找过他干活,他一看就不是力夫啊,扁担绳索筐子都没有,又是一张阎王脸,谁找他。
姜薄身上的衣服看着也普通,不是什么绫罗,不过他衣服里面有薄皮甲,且他的衣服没补丁。
朱露白就是个棒槌,自己不得劲也就没了眼力劲,直通通就问了他。
姜薄觉得好笑,“干,你要我干啥?”
朱露白道,“搬东西啊,你不就蹲这里揽活么。”
姜薄站起来,“好,东西在哪里?”
朱露白抬头看姜薄,好高,得有一米八几吧,啧啧啧,好身材,一把好腰!
那些媒婆怎么就不能给她找个这种男人呢?都找的什么歪瓜裂枣!
亲卫们从各个方向围过来,姜薄做了个手势,这些人若无其事走动几步,改变了位置,但依旧关注着姜薄和朱露白。
朱露白把姜薄领过去,小菊守着她买的一大堆东西,“就这些,搬车上,运回去,我家不远,给我归置好,二十文可以不?”
姜薄微笑,“好。”真有意思。
于是他就真挽起袖子给朱露白搬东西,塞了一车,然后他和雇的车夫坐一起。
到了地儿,朱露白指挥姜薄把东西搬下来,再搬回厨房。
槐子也上前搭把手。
朱露白看着来来回回忙碌的姜薄,忍不住道,“你叫什么?”
姜薄,“……以前家里人叫我狗子。”
姜家下人都叫他小狗崽子。
这很正常,乡下人取名猫狗驴蛋都有。
朱露白也是嘴欠,主要是她自己一直烦这件事,“你娶妻了吗?”
姜薄,“……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人张罗。”都是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