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眼底的黯然,她笑道,“食方。”
她写的小篆体正势圆,含筋抱骨,那人见了又问,“谁教你写的字?”
小七笑起来,一双桃花眸子闪着光,“是大表哥。”
母亲走得早,自她记事起,父亲身子便不好,实在没有精力教她什么。
她的小篆都是沈宴初一个字一个字教出来的。
这世上如今唯有沈宴初待她好,可惜,可惜他亦是生死难卜。
她把许瞻常吃的饭食一一记在了简上,待写完搁了笔,垂头轻轻吹干墨水,继而缓缓推给了许瞻,微微笑道,“公子若哪日想吃魏国的粗茶淡饭,便命庖人按食方做,味道是一样的。”
那人眉心蹙着,没有说话。
小七心中一叹,便也不再说什么,跪伏在地朝他深深一拜,“拜别公子。”
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因而起身时面色沉静平和,不吵不闹,也并没有什么可哀求的。
她双手捧着牛角杯退出内室,恍恍惚惚地在木廊坐了下来。
天色阴阴的,这饕风虐雪还兀自铺天盖地下着,似是没个尽头,西北风如刀割脸,她在小年夜的风雪里微微发抖。
酒色清浅,早与方才的鸩毒融为了一体。
她想好好地为自己哭一场,小七呀,都没能吃上最后一碗长寿面,也没能喝上一口老鸭汤。
灯枯焰弱,人寂影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