湢室里的双耳青铜浴缶已备好了兰汤,此时正袅袅冒着奶白的水汽。
她起身要进浴缶,但肿痛使她抬不起腿来,那人也不多说,掐起她的腰身轻易便将她掷进了水里。
伤处遇了兰汤顿时火辣辣的,她不敢叫出声,便咬牙忍着。再过了一会儿,也就没那么疼了。
水是温的,不烫也不凉。
笼中蜷了良久,那四肢原都不似自己的了,直到在这兰汤里才是真正地舒展开了身子。
不,那人就在眼前垂眸瞧着,她不敢舒展,依旧蜷着自己,她的双臂环住肩头,紧紧遮住了胸脯。
他亲自动手为她汤沐。
昨夜,大约也是这么个时辰,他也在这湢室里,在这双耳青铜浴缶里为她汤沐。
他那双手,掌心宽大,指节瘦长挺直,根根分明,那双手在她身上每一处摩挲袭绕,一寸寸地轻勾描绘。
那时的他虽因阿娅的事生恼,但总还算温柔。
而今他没有丝毫怜惜。
他嫌她的乌发沾了血,便将她的脑袋全按进兰汤。
小七不会游水,也不会憋气,被按在水里不能喘息。她没有双手供她挣扎,唯有双肩脊背徒劳地耸动,不过是片刻的工夫就险些叫她险些窒了息,出了水便是好一顿的呛咳。
呛得她双眸通红。
小七以为这样的刑罚亦是永无止境,她几乎做好了一整晚皆被灌进兰汤的准备,她想,即便此时窒息,也比在长案上挨那人的刑罚要好。
她已经破烂撕裂,无法再承受他的施责。
但只这一次,那人便松了手。
她那苍白的脸被兰汤一泡,总算有了几分颜色。
她记得昨夜浴缶里的水一片浅红,而今夜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