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娘也知道一些,但槿娘不会说出去。
她抱着衣袍去屏风后换上,男式的素色衣袍十分合体,蹬上了小靴子,把那不算柔顺的乌发挽成了一个髻,先前被刀削掉的乌发垂下几缕,落在脸畔。
好似有人曾经说起过,“鬒发娥眉,生得极美,原不需什么金簪玉饰。”
她打量着这屏风之后,她曾在这里度过数个日夜,这九个多月来一直要离开的地方,也终将要离开了。
她并没有最初预想的那般欢喜。
心里那两个人此时又达成了一致,一人说,走吧,讨人嫌的东西。
另一个人也应和着,快走吧,脏东西。
换好衣袍,背起小包袱,就似最初在燕军大营一般,跪伏在地朝那人磕了头。
“拜别公子。”
他温和地说,“小七,保重。”
她眸中水光盈盈,向许瞻温静笑起。
却见那人眼尾泛红,亦是冲她温柔一笑。
她没有再说话,背着小包袱走了。
掩上了木纱门,掀开了玉簟一角,那一半木梳犹自在玉簟下安然藏着。
俯身捡起木梳藏进怀里,回头望了一眼,隔着木纱门,那芝兰玉树般的人兀自立着。
沿着木楼梯往下去,路过藏书阁,路过厅堂,大约也路过地下的暴室了吧?
那夜风大雨急,她不曾留意到暴室的门到底在哪里。
出了厅堂,便见青天白日,九月的日光仍旧刺得她睁不开眼。
她有近四个月不曾出过青瓦楼,总觉得好似哪里不一样了。
是哪里不一样,是兰台的木叶已然泛出了黄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