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她与谢玉曾将裴孝廉倒挂树下,卸了他的弯刀。
弯刀是她的战利品,自出了山洞便系在后背,没想到竟为她挡了一下。
然而,不过是减轻了几分力道,杀手的大刀仍旧砍进了她的脊背。
那单薄的脊背曾为公子挡过剑,也曾挨过麻绳的磋磨。
她以为自己早该适应了钻心蚀骨的痛,然而这一刀劈来的时候,仍叫她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
那是人的本能。
人啊,大抵是最耐不住疼的。
小小的一根针扎破手指,小小的一根刺踩进足底,皆能令人叫出声来。
恍恍然如被劈成了两半一般,整个脊背自后颈至腰间都好似不是自己的肌骨了,伤口跳着,火辣辣地烧燎着,汩汩的血与豆大的冷汗争前恐后地冒了出来。
马还兀自跑着,她疼得受不住了,下意识地捂住小腹,整个人都趴上了马背。
她把自己完全交给了这匹马。
它若要驮她上雪山,那便驮她上雪山。
它若要驮她下悬崖,那便驮她下悬崖。
它若要停,那便由着它停下,便由着杀手一刀刀将她劈砍成泥。
隐约听见有人高声呼喊,“小七!”
可又笑自己痴傻,这深山老林,这雪谷草甸,千里之内,连处人烟都无。
这里不会有人叫她小七。
她趴在马背上等着第二刀的到来。
但第二刀迟迟未来。
她听见猎犬震耳欲聋的吠叫声逐渐逼近,也听见杀手连连哀嚎着坠了马。
若她回眸朝后望去,她会看见一切。
看见雪山皑皑。
看见劲马。
看见玄袍。
看见青龙剑。
看见翻飞的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