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已经回来了,想必公子许瞻不会再为难大表哥。
但真正醒来的时候却是在个十分陌生的地方,屋子不大,屋外人影幢幢,个个挎刀立着。
那便不是在兰台。
她大抵还在某一座郡县,某一处驿站,门外的也大抵都是押解她去蓟城的人。
而自己头痛欲裂,仿佛要炸开似的,身上浮软的并没有半分力气。
有个面善的婆子正在一旁的炉子上温药,见她醒来,赶紧端了水过来,也不说话,只是比划着要她喝。
断断续续的高热使她口干舌燥,她撑着起了身,接过羊角杯便饮了下去。
不久那婆子又端来了汤药,依旧比划着要她饮了。
黑乎乎的汤药又苦又呛,但小七没有什么苦是吃不得的。饮了汤药便能早些好起来,她也才有气力去做不得不做的事,因而不管是什么药,也全都饮了。
垂头瞥见身上已不是自己的衣袍,她心里一凛,忙抓住婆子问,“我......我还有一件白袍子,老媪可见过?”
多日不曾说话,她的声音喑哑难听,十分刺耳。
婆子愣怔片刻,忙点点头,踩着小碎步出去了,不久又踩着小碎步匆匆回来,抖开手里皱皱巴巴的衣袍比划了几下,似在问她可是这一件。
她鼻尖一酸,忙伸出手去。
袍子已经很脏了,依稀能辨出原本的白色。想来已经与她身上那件魏人形制的袍子一同被丢弃了,此时经她一问,那婆子才捡了回来。
这是她披了许久的袍子了。
从十一月初二重遇谢玉那时起,这件白袍便裹在她身上了。北上蓟城的这一路,若没有它,小七早就冻死在押解她的马车里了。
而今却被人当作秽物随意地丢弃。
她把袍子紧紧抱在怀里,问起那婆子,“老媪可知如今外面看守的是谁?”
婆子笑着摆手,比比划划地也不知在说什么,大概是个哑巴。
小七心里着急,撑着沉重的脑袋要下榻,“老媪去告诉外头的大人们一声,犯人醒了,请大人们尽快动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