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凉到了五脏六腑,止不住的寒颤一茬一茬地来,原本便苍白的一张脸,愈发冻得没有人色。
她睁着一双桃花眸,想念那张能把人烘得燥热的山间火炕,脑子却也十分地清明。
她想,这婆子才是真正地放屁。
公子是夜都不曾来过小帐,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必是裴孝廉那个搅屎棍搞的鬼。
他买通了这两个老婆子,要她们验身的时候往她身上泼脏水,泼完了脏水还要再使离间计。
她想,小七,公子不是个坏人。
但若他是个坏人,你早就死了八百回了,哪里等得到今夜在大营受辱。
难道你在公子面前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吗?
你没有做过的事,难道就解释不清楚了吗?
难道只靠这两个婆子的嘴,就能瞒天过海吗?
小七啊,你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你该要公子信你,你该将裴孝廉挫骨扬灰,你该断了这两个恶婆子的手!
也不知在这凉水里待了有多久,忽而又有人进帐,连倒了两桶热水。
那恶婆子又在调嘴弄舌,“公子说不干净,还要再洗。”
多余的水溢了出去,新添的水烫得她几乎待不住。
她心里的人说,小七,你也许对公子没有办法。但你是那么聪明的人,怎能被这两个恶婆子拿在这里?
小七,你要想办法从这木桶里出去,不然你连今夜都熬不下去。
老嬷嬷钳子般的手尚按在肩头,她像一尾鱼,出溜一下滑进了桶里。
水登时没过了她的脑袋。
初时她能听见有人低叫,仍能感到有人往外拽她,初时她也死死地把自己埋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