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雪兀自下着,在对面的屋檐瓦当上覆了厚厚的一层,对面之外又是什么,也全都隐在了雪里,丈把远的距离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原在廊下守着的寺人已经听命不远不近地避开了,负责洒扫的也穿了棉袄棉靴在堂外大力地除雪。
那身姿如松容颜如玉的公子就在她身旁,虽仍扣着她的手腕,但并没有拦她。
小七腰杆挺直,不卑不亢。
阿拉珠好奇问道,“咦?安邑城外到底是什么样的事?”
身后的寒气被公子高大的身躯拦去了六七分,小七笑,“是一桩我救了人,却被人卖了的事,珠珠夫人想要听一听吗?”
阿拉珠愕然,“哦?还有这样的事?”
沈淑人猛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人也肉眼可见地发起抖来,“小七!休要胡言!”
小七微微笑着,不急不躁,“是,我是胡言,因而表姐不必怕。”
沈淑人缓缓起了身,方才的抖瑟已经不见了,她竟忽地哑然笑了一声,“我怕什么,我为父君不值,为兄长不值。”
她手里的帕子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兄长定不知道,他教养爱重你多年,竟......”
沈淑人没有说下去,小七便问,“竟怎样了?”
沈淑人用沈宴初自保。
她大抵是要说,竟教养出了一个污蔑王室、污蔑公主的,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也大抵是要说,兄长教养爱重你多年,你今日竟在燕国公子与北羌郡主面前自爆魏宫的丑闻。
就好似两军对垒,她们在无声地博弈,对峙,在无声中厮杀,血战。
她能用安邑城外的事扼制沈淑人,沈淑人也能用沈宴初这三个字来扼制她。
可若提到沈宴初,他亦是一个不能用简单的一两句话就能评判的人。
他究竟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
若是好人,却也引她入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