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她拥在怀里紧紧揽着,将将锁住她的那只手小心地摩挲着她满头的乌发,怅然哄她,“小七,不怕,不怕,就在青瓦楼,再无人能带走你了!再也无人了!”
不知到底在哄她,还是在哄他自己。
那人滚热的体温灼着她,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口砰砰乱跳。
他心里是不安的,大抵也已焦头烂额了罢?
昨夜才与他的母亲决裂,人都没有缓过气来,今日便得知魏楚又结了盟,魏楚一结盟,燕国的处境便十分被动了,也许一开春就是一场恶战。
难道扶风就太平无事了吗?不,良原君虎视眈眈,他闭门不出,正于暗中蛰伏,若时机来临,必会出其不意,乘虚迭出。
真真是内外交困,弓折刀尽。
他原本该有的一切眼下全都充满了变数,因而他心绪不宁,惶惶不安。
他在害怕。
他害怕回来的时候,连唯一属于他的人也不见了罢?
她从前一次次应过他会等,但一次也没有等过他,他又怎能不怕呢?
卧房里的兽金炭烧得很暖,但锁链冰凉,她心里难过,不知到底是该埋怨他,还是为自己悲哀,原也想再说一句,“我不会跟旁人走啊。”
长睫翕动着,她到底再没有说。
原以为这一日回了兰台,能好好地吃上一碗长寿面,也能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她还要与公子讲,医官说她就快好了,但还是要每日熏艾呀。如今医官开的药方与从前不同,但她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药方,请公子记得去问一问。再过上个三四日,也还要请医官针灸呐!
她原本心里是想了许多,但想得再多,也没有想过这一日的踝间竟扣上了锁链。
他的下颌抵在她的颈间,他的胡渣蹭着那纤细白皙的脖颈,他仍旧有些嘶哑的声音里偏执又慌张,“小七,不怕,等我回来,回来便打开......”
他还说,“等我回来由你罚我,可好?小七......随你怎么罚,随你......”
小七怔怔地由着那人将她抱上卧榻,也怔怔地由着那人掖好了被角,怔怔地看着那人眸中那无处躲藏的眷恋、担忧与兵荒马乱,怔怔地听着那人问,“小七,你会等我罢?”
她的心倏地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