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中看见有人牵了公子的汗血宝马,蓦地身上一轻,似被人提上了去,她趴在马上撑不起身子,寒风里臂上的疼几乎要了她的命。
迷迷糊糊记得上一回扶风报信,亦是这般横在了这匹汗血宝马上。
好似还听见身旁的人高声威胁,“你要敢放冷箭,我便也敢要了她的命!”
好似也听见高台上的人命了一句,“放行。”
她趴在马背上,落了雪的乌发长长地垂了下去,她的身子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除了一下下随着马背颠簸晃荡,她的四肢毫无知觉。
汗血宝马穿过一道道宫门,沿着落满血的青石板路往金马门奔去。
小七拼力睁开双眸往后看去,燕庄王十七年正旦的寒风如刀割脸,这滔天的大雪渐渐覆住了满宫的尸首血渍,也渐渐盖住了肮脏的人心和机谋算计。
她看见高台上的人已在滔滔的大雪里胯马追来,他身后黑压压的跟着好多人呐。
她心里宽慰自己,小七,你看,公子来了。
你不要怕,待出了城门,你就能下马,就能回到公子身边了。
他会稳稳地抱住你,小七,你不要怕。
雪里的金马门厚重地一声响,她随着良原君颠簸着出了燕王宫。天还未亮,前路暗茫茫的不见尽头。
她昏昏沉沉地随着马走,也不知几时听得城门好似开了。
小七清醒了一瞬,睁眸见天地壮阔,一片清白,十里八外,渺无人烟,遥遥望见燕王宫廊腰缦回高亭大榭全都隐在了重重雪雾之中。
她费力抬起受伤的手臂去抓良原君的衣袍,风雪淹没了她的声音,她抓紧那人的衣袍,“君侯,出城门了......”
那人没有勒马,也没有片刻的停留,反而愈发疾疾地往城外奔去。
她的手臂又疼又沉,仍拽紧那人的衣袍叫道,“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