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回过神来,她想,小七你该记住呀。
记住这道伤口究竟因何而来,也该记住,记住自己为何要把这只手掐成这般模样。
她告诉自己,小七啊,心疼疼不了多久,旁人一待你好,很快你就能抛到脑后。
肉疼了,才是真的疼了。
哑婆子给她上了药,又仔细地包扎完好。迈着细碎的小步子利索地把铜盆端走,迈着细碎的小步子拾掇出干净的小案来,又迈着细碎的小步子端过了清粥小菜。
比比划划地,要侍奉她进食。
小七不肯吃,她阖上眸子,闭紧嘴巴,怅怅然兀自坐着,把世间的所有都拒之门外。
哑婆子没有办法,虽说不了话,叹气声却能听得清清楚楚。虽不再比比划划地劝她上楼,但仍旧一脸忧色地立在一旁。
暴室的门再没有上过锁,但小七也没有再主动出去。
就在这个白日,她还一心下想要回兰台,还一心想要躲在青瓦楼,躲开大表哥的训斥,躲避公子的猜疑,也远远地离开三国的纷争,不再管什么家国大义,不再管什么仁义道德,亦不再管什么是非黑白。
她还想躲在青瓦楼里再不出来,躲在那张松软的榻上,躲进暖和的锦衾里,她还想在炉子上烤红瓤的番薯,烤粉糯的板栗,在铜篦子上烤得松子一颗颗爆开。
你瞧,最终也是到了青瓦楼。
却不是在那春和景明般的卧房,而是这冰天雪窖般的暴室。
也好,能离开他们的地方,便是好地方。
她从前就住在青瓦楼内,没有母家可回,也没有旁处落脚,而今的弹丸之地竟成了她唯一能躲身的地方。
那人极少来。
一共来了两次。
第一次是为了章德公主。
他站得远远的,比沈宴初与章德公主站得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