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她可以有一阵子都不必再见他,也不必再想法子应付他。
他最好带着会唱牧歌的阿拉珠一起走,那她在青瓦楼里还能有短暂的安宁。
不,不对,他是来告别,还是来敲打?
他没有那么好心,还好心来与她道别。他必是怕她再逃跑,因而才下来好好地警告她。
可怜这天下之大,姚小七却无一寸落脚之地。
她沉静地笑,并不看他,“公子不必忧心,走时落锁。”
落了锁她便哪儿都去不了,不会去通风报信,亦不会去密会沈宴初。
那人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他不说,她也不催促,他军务繁忙,日理万机,待不了多久总会走的。
她能一个人安安稳稳地待到四月末。
良久过去,那人却道,“我要带你出征。”
很久之前了,曾有人说,要她亲眼看见燕国的铁骑踏平魏国,攻占黄河,直取大梁。
如今去东南,必也是要她亲眼看见燕国的铁骑踏平楚国,跨过淮河,直取郢都。
他要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母国栋折榱崩,覆宗灭祀。
他要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父国社稷为墟,亡国灭种。
小七心如刀割,悲不自胜。
她想,小七,你可看清了?
你爱过的,是一个多么嗜杀成性腹黑心狠的人呐!
你若还有一点儿脑子,若还有一丝良知,你就不该再爱这样的人。
她心中泣血,哀思如潮。
她想,小七,你从前到底在心疼他什么?
他什么都有,他有睥睨天下的地位,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有为他铺路的父亲,有处处为他计较的母亲,他还有两个桃夭柳媚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