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北羌的思乡曲当真是凄怆呐!
听起来似雁落平沙,烟笼寒水,又似青山隐隐,败叶萧萧。悲悲戚戚的令人落泪,好似要把那肝肠一寸寸地断开。
是了,魏人有自己的故乡,羌人亦是有自己的故乡。那故乡再苦寒贫瘠,也是生之养之的地方呐,在那个叫做故乡的地方,有羌人的父老兄妹,亦有羌人的毡房与牛羊。
再不好,必也是他们死前最怀念的地方。
阿拉珠在这凄怆的乐声中起了身,身形微晃,问道,“表哥为何要听这样的曲子?”
那人唇畔含笑,冷峻的眉眼却如同数九腊月的冰雪,“送羌人一程。”
阿拉珠脸色一僵,似是知道了什么,因而问道,“公子要送谁?”
那人的指腹依旧在案上打着拍子,“夫人不急,就知道了。”
这是小七第一次听公子许瞻称阿拉珠为夫人,从前大抵是不愿承认,因而从来不叫。如今又因“只这一回,以后再也没有了”,这才慷慨地叫她一声“夫人”。
阿拉珠是多聪明的人呐,她几乎立刻就知道了北羌的祸事,因而当机立断,拔步就要往楼下奔去。
她必是要去老羌王府中报信,报信,回狂澜于既倒,支大厦于将倾。
那人并不拦她,施施然端起马奶酒轻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