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的年纪,原该目如悬珠,明眸善睐。然而她呀,眼里并没有什么光,没有多少神采。
小七将她安顿在榻,裹紧了锦衾,温言软语宽慰了几句,叮嘱她好好歇息,公子便催她走了。
章德公主握住她的手,“小七,我心里发慌,你多来陪我说说话。”
小七柔声哄着,“公主睡一觉,睡醒了我就来。”
她说来,就一定来。
待公子忙完了,她定来好好地陪陪这个伤心的母亲。
章德公主笑着点头,目送她与公子离去,仍是没能忍住开口相求,“哥哥,他是文人,不要用刑。”
她知道公子这便要去审讯陆九卿了。
是了,文人,文人有自己的风骨,不该受鼎镬刀锯,非刑逼拷,文人死也得体体面面。(鼎镬刀锯,即古代四种酷刑的刑具,指最残酷的刑罚)
那人回头冲榻上的人温和一笑,道了一声,“好。”
小七想,公子到底是个心软的人,他心里也怜惜自己的妹妹。
跟着那人往外走去,兰台那筑基砌磉的咣咣声愈发清晰了起来。
裴孝廉穿过了木廊,在那人一旁低声禀道,“公子,已命人带陆大人去正堂了。”
那人不曾驻足,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前行,那莽夫挎着刀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小七忍不住问道,“陆大人说是公子的人,公子信不信?”
那人笑了一声,“人都长了一张嘴,不要看这张嘴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小七心想,那倒是的。
她自己便有这个毛病,旁人说什么,她便也容易轻信什么。
虽说当局者迷,但这个毛病总是要改一改的。
小七紧跟几步,又道,“公子审陆大人,我不该在一旁。”
那人只是说,“我何时防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