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秋生在南方,长在南方,是标准的江南女子。
她长得很美,皮肤细腻白净,像吹弹可破的梨花,与之相对的是瞳孔很黑,当她瞪着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吴旻的时候,特别像一只无辜清纯又懵懂的小幼狗。
所以当吴旻看到街边一排笼子里的那只小狗,他立刻让司机停车,推门快步走出去,掏出一叠美金,迫不及待的从狗贩子手里将它抱了过来。
顾晚秋一定会喜欢的,他想。
她现在每天垂头呆坐,因为久不见阳光而愈发显得苍白无力,像是一只被玩坏了的洋娃娃。
如果她有了这只狗,吴旻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给她出门遛狗的时间。
想到这里,吴旻有些得意。
这种得意的情绪让他感觉自己像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
汽车颠簸,他看着趴在他腿上睡得香甜的小狗,兀自微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真乖。”
顾晚秋被软禁在小楼里,每天都会按照吴旻的指示给顾教授打去一个电话。她举着手机,蔫蔫的靠着墙低咳,等到电话接通后,她会突然直起身体,像瞬间换了个人,活泼快乐的对着远在德国的父母说出连她自己都快信了的谎言。
她描述着吴旻的父母待她有多好,云南有多美,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就像在表演诗朗诵。她还表示自己的创作非常顺利,反正已经毕业了,她会延迟离开云南的日期,但不会拖延太久。
顾教授根本想不到这个娇生惯养的乖乖女会骗他,而且骗得这么有声有色和惟妙惟肖,所以直到顾晚秋出事,这个心理学教授的第一反应是不是女儿在跟他开一个不得体的玩笑。
电话打完,顾晚秋扔下手机,再次靠在墙上,微垂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刚才那副容光焕发的样子就像回光返照。
吴旻找了个当地的聋哑妇女照顾她的起居,吴旻不在的时候,这栋小楼静得就像一口密封的棺材。
今天,等顾晚秋打完电话,吴旻将小狗送到她面前。
顾晚秋迟疑了片刻,才慢慢伸出手,将小狗接过来,小狗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鼻子。
“小臭蛋。”
顾晚秋像是不会笑了。她有些茫然的扯了一下嘴角,自下而上望向吴旻。
吴旻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她的这个笑容扯了一下,他移开视线,望向窗外的罂粟田。
一个星期后,顾晚秋给小狗洗了澡,现在小臭蛋变成了小香蛋,每天滴溜溜地围着顾晚秋转。
吴旻有时会想,这只原本被狗贩子扔在路边的脏小狗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好事,如今能得到顾晚秋如此的爱护,以至于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去嫉妒一条狗。
顾晚秋每天和小狗说话,抱着小狗玩儿,叫它宝贝,又亲又贴,吴侬软语,细密爱抚。
而吴旻,无论吴旻无论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发出任何一丝声音。
只是偶尔会流泪。
黑夜被吴旻无休无止的暴戾拉扯得无限漫长。
顾晚秋望着浸泡在黑夜里的雪白天花板,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的吴旻,这不是吴旻。
这晚,吴旻喝了酒,面对顾晚秋一贯的沉默,他克制不住的去扳开她的下颌,顾晚秋一开始只知道躲,后来开始扇他,两人无声的撕打,顾晚秋长发凌乱,最后,她说:“吴旻,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吴旻停止动作,静静看着她。
顾晚秋双目空洞,他慢慢贴近过来,亲吻她的睫毛,沉着声说:“不准死,你死了,你父母怎么办呢?”
光影浮动的黑暗里。
他话没说完,被顾晚秋一巴掌狠狠扇在脸上。
第二天早上,吴旻派去买狗粮的手下回来了。
吴旻下楼去接,他提着一袋狗粮,沉着脸一步一步上楼。
顾晚秋靠床坐在地上,温柔的给小狗剪指甲,剪一个,亲两下。小狗躺在她怀里,软得像颗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