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刀光碎裂成晶虹,申轶男屏息凝神,看向那遮天蔽日的松绿衣云。
果然,下一刻,那烟云当中便飞出十二道弯刃,带着森寒的光芒,闯入她的眼帘,也寒星一般刺入她的灵神。
申轶男只觉得双目一痛,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周遭一切都在离她而去,她陷入一片纯白的寒芒之中,要随着这寒芒灰飞烟灭。
手中金冠的奇光拦在申轶男面前,十二道神刀犹如十二月并行,虚空一绕。
只听一声脆响,这金冠并猛地碎裂开来。
也就是这一瞬间,申轶男的灵神终于挣脱了影响,那寒光落在面前,几乎刺入她的颅骨,她终于反应过来,雪白的衣衫当中涌出无法计量的灰色气流,将她一卷,便消失在神刀之下。
而后灰气摇摆,落在金庭大仙远处,申轶男全须全尾,避开了神刀。
她惊魂未定,从死亡的边线上擦过,却也不由得不赞叹金庭大仙的神通,道:“好本事!”
她毫不心疼地将手中金冠的碎片掷在地上,看着金庭大仙,却也有几分得意,道:“但你要输了!”
五通大阵的力量在不断衰弱。
被金庭大仙狂风暴雨一般的神通攻击着,申轶男并非没有借助收元道尊的力量,收元道尊更没有坐视她受伤。
相反,为了抵挡金庭大仙,申轶男无时无刻不在借助归一大阵和收元道尊的力量。
收元道尊也难免法力凝滞、衰弱,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有余力冲入猖神当中,杀得猖神血肉横飞。
金庭大仙立刻明白了症结所在。
并非是五通大阵不如归一大阵,而是金庭大仙并不能像申轶男一样与五通大阵融为一体。
金庭大仙不修五通大法,固然能借着猖神的力量转动水轮,生出无穷法力,却做不到申轶男这样运使由心。
申轶男可以在一瞬间借来归一大阵的法力,又一瞬间归还回去,便如同呼吸起伏一般,不会有任何凝滞。
即便被金庭大仙牵扯,也不影响收元道尊大杀四方。
而金庭大仙是以道法、以虎符去借五通大阵的力量,他借走了神力,众猖神便不能护住自身,若是归还,他自身便力量大降。
金庭大仙心念电转,便已经想明白了一切。
但实际上,他只是目光扫过战场,发觉自己定下的指标已经将要达成,再任由收元道尊杀下去反而不美。
他忽地将水轮一推,这仿佛大磨盘一般的水轮便忽地散为水花,散入五通大阵当中。
金庭大仙虎符一指,水部将军便顿时生出无穷神力,龙身一卷,张口吐出碧色的洪流,冲刷在邹锦身上。
邹锦一时不防,被洪流冲在身上,顿时周身麻痹、法力僵化、气血凝滞,不断衰败下去。
水部将军龙尾一拍,便猛地将邹锦肉身打得粉碎,千钧一发之际,邹锦灵神猛地遁出体外,寄托在烟袋锅上,朝归一大阵深处飞去。
水部将军也来不及去追,而是合身一扑,融入了五通大阵当中。
金庭大仙授下权柄,水部将军便顷刻间凝聚起了五通大阵,滚滚水气弥漫,水轮重新转动,将收元道尊祭起的混元珠托住,让其无法下落。
收元道尊立在虚空,手托混元珠,半眯着双眼,嘲笑道:“慈不掌兵,妇人之仁,这狐妖果然道行浅薄。”
申轶男亦看向金庭大仙,目光闪烁着,露出些许惊起的神色,道:“你竟然为了保他们舍了阵法之利?”
金庭大仙的鬼神之相在坍塌,鬼神之力本就是借着大阵而来的,此刻归还在阵中,便露出金庭大仙的本相来。
那高大的神相化作烟云,那白色的云气和松绿的云气混合着,聚拢在一起,化作金庭大仙的衣衫,他那金色的眼睛从白云当中亮起,看着申轶男,便缓缓笑道:“便是没有阵法之利,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申轶男道:“何必强撑,我说了,你拿不下我们。若是凭借阵法相斗,也许最终我们会输,但你舍了阵法,便再也不可能赢了。”
她轻声软语,并不强硬,只是劝解道:“我们收元教并没有这样大的胃口吃下整个歙州,你我共治一方,有何不可?何必一定要斗个死活?”